那是双修长有型的男人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微微突起,皮肤苍白中透出点青,青色的血管颜色更深一点,清晰地伏在苍白干燥的手背上。
指甲修剪得非常干净,透出健康的粉色。与普通人手上只有写字的茧不同,这男人左右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内侧c虎口都有薄茧,看不出是为什么留下的。
这双手蛮漂亮的。
好大的手,好长的手指,一左一右握着她的腰几乎能指尖交抵。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要握到什么时候?
“喂!”何田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回头瞪过去,有这么一双大手的男人显然也有足以匹配的身高,她扭得脖子筋疼,堪堪只能看到一个刮得很干净的下巴,线条紧绷——她能想象出他抿成平直的嘴唇。
“放开我!”
男人松手,何田田立即重心不稳地向前栽了栽,他又从背后轻托了一把——臀部,何田田来不及尖叫,原地跳了跳,终于站稳了。
她试着扭了扭脚脖子,确定自己这回是真的和地面恢复紧密联系,不会再出洋相,这才敢回头——仰头看——
还是只能看到一个下巴。
这男人到底多高?185?190?何田田骇然,身高的巨大差距让她的气势瞬间弱下来。
“你”她吞了口口水,“谢谢你啊”
男人似乎低头看了她一眼,但他是背光站着,又实在太高,何田田167的个头仅到人家胸口,抬头抬到后脖子“咯咯”响也只能看到一张打了蒙板的男性面孔,五官什么样完全看不清,眼睛倒是挺亮,细长细长地反着天光。
或许是那双眼睛太亮,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踩到竹丛根部的培土,脚后跟软软地陷下去。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何田田等着男人接话,男人却一声不出,沉默得越久气氛越诡异。已经接近下午六点,天上的暴力太阳终于变得衰弱,那点余威也被办公楼和绿植遮了七七八八,留给这里一小方清凉。何田田先还有空掂记食堂的晚饭,渐渐的心情已经从感激c惊讶变成惶恐他想干什么?
“谢谢你帮我,”她实在受不了这憋气一样的沉默,突兀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去打饭,再晚人多得要死排队很烦哈哈嘿嘿再见!”
何田田甩下一把汗水转身就跑,边跑边唾弃自己,哈哈嘿嘿,你还不如说哈哈吼嘿呢!
她跑出一段距离,前方是两幢办公楼之间的夹角,何田田心中一动,一口气不歇地跑过去,刹住脚,喘着气返转来,全身扒在办公楼的玻璃墙上,偷偷摸摸地探头往回望。
那个男人果然还在那里,站在几丛矮竹之间,柔韧的竹梢随着几丝小风款摆,在他黑色短发的脑袋左右撩来撩去。
隔开了安全距离,何田田这才敢放心打量那个男人,可惜她近视,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的布裤子,衬衫下摆规规矩矩地扎进裤腰里,半侧身的姿势显出一段劲瘦的腰。
他安静地站在阳光不及的竹荫里,微微仰首,天高云淡,姿态闲适,自然得就像他和那些竹c那些光c那些云一样本就该存在那里,构成一副被她偷窥的画卷,从容得仿佛天人合一。
何田田那颗老心又动了动。
“以为自己是李慕白啊。”她悻悻地自言自语。
直到电话铃响,孙立白才发觉他站在几竿竹子之间发呆。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新手机,皱眉端详了一会儿,用食指指尖点了点。电话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