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辗转一夜早就做个更坏的准备。
现在轻松了些,把实在不擅长对待的亲戚送走,程然便快步回到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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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门看到易佳在吃力的在把垃圾收进袋子的情景,吃惊道:“你不要管,我叫家政来打扫就好,这家具不能拿水擦的。”
易佳赶紧诧异而自卑的把从厨房找来的抹布拿了下去,大眼睛灰沉沉的:“对不起我不懂。”
程然温和的微笑:“来看看你的屋子吧。”
说着便把易佳拉起来带到里面的一个卧房,推开门,里面漂亮的让人惊讶。
淡淡的绿色墙壁挂着玫瑰的摄影图,大床的精致套被也是白绿相间,木地板上是圈厚实的米色地毯,墙边有组合的书柜衣柜和写字台,设计的很有气质,电脑是崭新而干净的,看不到主机,可能就是杂志上说的那种把硬件都放进液晶屏的新款。
易佳傻傻的看着,直到程然把新拖鞋放到了他的脚下才紧张的说:“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进屋这么久竟然就穿着运动鞋把人家的地板踩得一团乱,他有些手忙脚乱的蹲了下去。
趁着这个功夫程然把小孩的的行李拎进屋,将朴实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挂上原木衣架,随口道:“我不知道你多高便没准备新的,一会我们去商场吧,正好也缺很多东西。”
易佳怯怯的走到他身边摇头:“不用了,再说也晚了。”
他长得很普通,但有双很大很黑的眸子,此时此刻正对眼前的陌生人装满了戒备与恐惧。
程然英俊的脸露出微笑,抬手看看表:“才五点,外面刚有人流好不好?你不要和我客气,以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的。”
易佳低头没吭声。
很随和的摸了下他的脑袋,程然弯着嘴角。
“那个”易佳想问问程然有什么规矩没,他害怕惹他生气,但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说。
程然很能体会他到新环境的不安,把易佳空掉的包裹放进衣柜下的抽屉才转身很认真的说道:“我就一个要求,你最好能做到。”
易佳满脸愁绪的看他。
程然弯着眼眸笑道:“你能不能别叫我叔叔?”
闻言易佳也没忍住的笑了片刻。
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冰凉而阴冷的心还是泛起了丝诧异:原来自己,竟有这样流露情绪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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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程然已经三十多了,但他一直在搞摄影,平日里总是给那些大型的时尚杂志拍封面和特辑,所以甚至比眼下的孩子更知道流行什么,也不怕和小侄子没话。
反倒是易佳极端沉默,买东西什么都不肯要,只是白着张憔悴的脸不断摇头。
沟通不利,程然索性便看上就买,跟流水似的的花钱劲很让习惯过老百姓日子的易佳手足无措。
两个人在外面徘徊了四个小时,再回到住所时包装袋几乎都拎不住了。
程然不许易佳干活,进门后把东西往地上一扔便到浴室看了看喊道:“你先洗吧,我把战利品拿去放好。”
说完便又开始忙碌。
易佳只得躲进去费劲的脱了衣服,慢慢的走进盛满热水的浴缸,洗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泡泡浴。
他受得伤其实很严重,虽然从外面看不出来,但对于自己曾经最灵活的部位已经全然麻木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堪忍受。
从出事到住院,到跟着亲戚办丧事,然后便换着家的寄人篱下,易佳早就疲惫至极。
还是头一回这么奢侈,全身的酸痛好像都在这样的温暖中缓解了。
默默的把头藏在了臂弯里,他有点想哭。
程然对自己又能有什么所图呢,他是个好人,以后一定要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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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佳在水中发了许久的呆,才想起是应该打个浴液然后出去帮忙。
他吃力的蹲起来,伸着手去够浴缸旁边的东西。
没想到平静了一天的右手忽然便大肆的颤抖了起来,满是英文的玻璃瓶很滑,顷刻便落在瓷砖上摔得粉碎,在刺耳的响声中整个浴室都飘起了淡雅的香气。
易佳用左手握住颤抖的手腕,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办,半掩的玻璃门便被推开。
程然诧异的探头进来:“怎么了?”
弄坏的定是很贵的东西,易佳惨白着脸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看清楚发生什么,程然松了口气走进来,把大块的碎玻璃都捡进垃圾桶,又拿水把碎屑和浴液都冲进下水道,重新让地面安全了以后,才安慰蹲坐在浴缸里举手无措的易佳道:“是我不对,忘了你的伤,你不方便可以叫我,没关系的。”
他总是这么慢条斯理,做什么都不慌不忙。
易佳咬着嘴唇说不出话,一张消瘦的脸仿佛只有眼睛是黑色的,还泛着人在陌生的地方才有的那种怯懦,随时会晕倒的模样。
程然重新拿了瓶浴液,倒在手上耐心的帮他洗起来,少年瘦到极限的身体看着很可怜,他想起这个孩子遭受的事情,心中又有些难受,便叹了口气。
原本就因为陌生人这样的帮助而有些忐忑,易佳听到了叹息,沉默的抬头看他。
程然又微笑,精致的五官在水雾间有些朦胧。
易佳脑子一热,忽然便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问出来:“你为什么肯肯收养我?”
收养,这个词显得很伤自尊,但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
程然打开淋浴细心地帮他把泡沫洗下去,简单的说:“不为什么,就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本能的觉得我该这么做,况且你都这么大了,并不麻烦。”
易佳低下头,声音很小:“你同情我吗?”
程然没有再回答。
但这是肯定的,就像你在路边遇见了只泡在雨里的小狗,真的是恰巧遇见家里又没有不方便,领回去是出自于良心理所当然的事情。
轻轻的关了水流,程然拿了件睡衣递给他:“能自己穿吗,多练习练习总是好的。”
易佳起身点了点头,慢腾腾的套上了新买来的睡衣,才又说道:“我”
程然抬眼露出好奇:“恩?”
易佳深吸了口气,他想说你能不能不要同情我。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难道说出来程然就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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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换了个环境,美好的像是做梦一样。
整天的客气和小心让易佳早就累的没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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