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春宝出了家门,冬夜里地上的积雪变成冰坨坨,屋檐下一排排冰溜溜,天寒地冻,犬吠声随着他的脚步此起彼伏,闯下弥天大祸的自责压过了有家不能归的痛苦,不知不觉他就走向了东关火车站,可是深更半夜城门上锁出不去,他只能躲在城墙根角落里避寒,一直熬到天蒙蒙亮,城门刚开就窜了出去。
城东的火车站是一栋洋式的房子,比李家公馆还要气派,春宝从没坐过火车,身上没有一文钱,站在票房门口干瞪眼,太阳从票房背后升起的时候,一队穿灰蓝色军装的兵从背后开来,春宝撒腿就跑,当兵的在后面哗啦啦拉着枪栓,他又冷又饿又怕,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被两个戴毡帽的大兵提进了车站,一个穿呢子军装脚蹬马靴的官儿审问了春宝,得知他不是奉军的探子,而是一个误烧了东家房子的管家之子后,军官就说你不如给我当个勤务兵吧。
就这样,春宝身不由己的成了五省联军的一个勤务兵,那军官叫陈宝驹,是个少校营长,浙江杭州人,徐州的防务归陈调元,他们浙军后撤回南京,春宝领了一套二尺半,头上,热得睡不着,后背上都是汗,你给我扇扇。春宝拿起蒲扇走到竹榻后面扇风,梅姨的长腰下是肥硕的屁股,没穿亵裤。春宝就觉得鼻子湿漉漉的,抬胳膊擦去,竟然是鼻血,梅姨扭过头来暧昧的一笑,说天热气躁,小顽火力太壮,泄一泄就好了。
春宝把蒲扇一丢就跑去井口边洗脸了,用爹教给他的法子凉水扑额头,仰面朝天等鼻血止住,心脏砰砰乱跳,其实他跑开不是因为流鼻血,陈家人都是燥性人,容易流鼻血,让他尴尬羞涩无地自容的是看到梅姨的光屁股蛋,自己下面那个东西又硬又烫,如同怒马般高昂。
他没敢再进后院,依旧在滚热的席子上辗转反侧,渴望梅姨再喊自己进去打扇,可是梅姨没有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