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南部有一座山,名叫九谷山。山势逶迤,主峰挺拔秀丽。若问这名字的由来,皆是因为山脚下夏家村的村民们想要进这座山,必须走过蜿蜒的九个山谷,行走半日,才能来到九谷山脚下,而那蜿蜒的九个山谷,便被称作九谷弯。
谷底溪水潺潺,山上郁郁葱葱,盛产花卉草药,此时正值夏季,正是村民们忙着采药的时候。药农虽多,大夫却只有一个,一些难以辩别的药草,便需要夏致远亲自出马。
“呼。。。”戛致远背着药篓,气喘吁吁的靠着山石坐下来。“总算爬上来了。”仗着自己身手不错,攀至山顶也是惊险万分。此处景致好似被谁刀劈斧砍了一般,硬生生的削了一块,周围裸露的岩石似乎应证了这点。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化,变成了一大片碎石林。这里没有高大茂盛的树木,只有一些低矮灌木杂草,石头缝中苔藓青青,长着一种极为珍贵的草药:翠萝芽。此药依石而生,与苔藓极易混淆。药农一是上不来,二是极易采错,每年夏致远都会亲自上山采取。此药炼制过后,通体碧绿,晶莹剔透,是治疗内伤的圣药。最近江湖似乎不太平,打群架受伤的人太多,翠萝芽几乎已断货。
夏致远拍拍手站起来,从包袱里拿出干粮,一边往嘴里噻,一边往碎石林走去。不管怎么说,抛下即将临盆的妻子,进到这深山老林,都不是件放心的事。即使临走前已找好产婆,可如果妻子生产的时候,丈夫不在身旁陪着,终归不是模范好老公啊。尤其是一刻钟前天降异相,九谷山顶上光华流转,整座山都被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笼罩着,好在几息之后异相便消失了,除了小动物们显得有些兴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九谷山上没什么大型野兽,夏致远心下稍安。
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尚早,在路上已耽搁快两日了,早些采好药,连夜赶路,明日晌午便能回家,夏致远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往石林走去。
忽然脚步骤停,“那,那是什么?”“神仙?。。。妖怪?。。。他们是在?。。。打架?”这个年代存在不少神仙妖怪,可毕竟分属于仙界,妖界。凡间百姓能接触到的毕竟是少数。饶是夏致远悬壶四方,也未曾亲眼见过。
只见石林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隐忽现,正斗的不亦乐乎。夏致远惊得目瞪口呆,傻傻呆立不得动弹。
不料青色身影“嗖”地往后一跃,凌空踢起一块巨石,朝着白色身影呼啸而去。白色身影翻起一掌,将巨石震的粉碎,可青色身影趁势已一掌带着破空之势逼至眼前。白色身影丝毫不乱,不闪不避,稳稳接住这一掌,在退后几丈之后稳住身形。
这一飞跃,离夏致远更近了些,这才看清楚青衣人左手抱着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微微发着光。忽然青衣人再次发力,逼退白衣人,同时将手中之物向夏致远抛送而来。
夏致远只见一黑影飞近,手忙脚乱中只得伸手接住。抱稳后才发现是一个婴儿,白胖胖,粉嘟嘟,最奇特的是婴儿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衬的一双眼睛如宝石般闪闪发光,又似一汪清泉清澈透明。小婴儿忽然对着夏致远咧开小嘴,甜甜一笑,稚子最无邪纯真的笑颜,最清脆悦耳的笑声,就似冬晴夏云,包裹着夏致远的心田。只觉得天更蓝了,风更柔了,心更暖了。。。。刹那间已忘记正在掐架的妖还是仙。
“话千言,今日,我不会让你带走这个女娃,你也不会让我带走她。我不想伤你,更不会杀你。既然这样僵持不下,不如交给这个大夫抚养,省得我们争来抢去,伤了和气。你意下如何?”青衣人温和优雅的声音忽然响起。
“好”。回答的极为干脆利落。名唤话千言的白衣人立于大石上,白衣黑发,衣袂飘飘,五官棱角分明,俊逸非常,神色淡然却带着祥和清明之感,好似一颗冰山雪莲,圣洁淡雅,端的是一身仙风道骨,一派天地正气。
“哦”青衣人似是有些讶异:“今日你倒是如此开窍,想来也是,这孩子身份如此特殊,谁都不想这个娃娃落入云岳宗之手。他们的狼子野心也快要昭然若揭了。”
话千言道:“不止如此,自从神器下落不明以来,千年间六界从未停止搜寻,而神器却似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天地间没了神器镇守四方,万物逐渐失衡,空间逐渐扭曲,倘若时间空间出现裂缝,六界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人界首当其冲。自上古大神炼造以来,神器聚无上神力,法力无边,可从无神器幻化成人之先例,无因可循。这孩子却是神器幻化而来,于天下苍生,不知是福是祸。”
“不论是什么,都会是风起云涌的开端。只是这么小个娃娃,怎能搅动风云而自保安然?都说孩子是一张白纸,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在纸上画上美丽的风景,一开始就想象会是狰狞的图案呢。”
“呵呵,”话千言突然笑了,“话说世人如果知道堂堂妖王居然有如此善意的心思,会作何感想?”
“呵呵,”青衣人也是不怀好意的笑了,“如果世人知道天下第一仙派的堂堂掌门仙尊居然和十恶不赦的妖界妖王讨论天下兴亡,会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二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青衣人的笑声中有些许欣慰,话千言的笑声中有些许无奈罢了。
话千言一挥手,收了笑声:“好了,如果我们再不封印这孩子的神息,估计他们就快要找来了。要知道,如今他们的爪牙到处都是,阿猫阿狗些的鼻子还是挺灵的。”
青衣人没有说话,用行动做出了表态,一闪身便到了夏致远面前。吩咐道:“夏致远,抱稳了!”
夏致远见他俩停止了争斗,又云里雾里的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应该不会对这孩子不利,不顾心中诧异,便依言紧了紧手中的小婴儿。
话千言也来到面前,“开始吧。”二人齐齐施法:两道璀璨的光晕紧紧包裹着小婴儿,在小小身子上按顺序游走,原本身上的淡金色光芒渐渐变淡收拢,悉数钻入眉心消失不见。封印成!
收了神息,敛了光芒,这孩子便与普通婴孩无异了。歪着头往夏致远怀里拱了拱,小嘴吮了吮,什么都没捞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夏致远毕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手忙脚乱的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