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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活缤纷 免费阅读

“你就没问过我。”

“可我刚刚问过你有没有孩子。你这种人,用膝盖猜也能猜得出你结婚了。你这种年纪要是还没结婚,别人会以为你变态。”她慵懒地说,“不过我敢说你的婚姻一定不怎么样,即使你和你太太生活了很多年,你还是愿意把自己排除在婚姻家庭之外。”

康进微怔,用一种复杂的眸光打量着她,笑问:

“你从哪儿知道我的婚姻一定不怎么样?像我这样的男人,即使婚姻不错,也会经常逛夜店逢场作戏。”

“不是这个。”她说,“你没戴戒指,像你这种年纪也许没有戴戒指的习惯,可你在国外长大,外国人结婚后都会把婚戒戴在手上,你不戴至少说明你不是很重视你的婚姻;你穿衣服永远都很讲究,一尘不染,皮鞋很亮。你很注重自己的装扮,喜欢喷香水,连指甲都是精心修剪过的,这样的人属于完美主义者,而且多少有些自恋。你会和女人在一起,但你会认为很少有女人能配得上你;你有洁癖,所以你不容易接近;你不抽烟c不喝酒c饮食清淡说明你很自律,自律的人很遵守自己的原则,但自律也会让人变得冷静理智c不近人情。太理性的人是很难让其他人走进自己的心的,所以你永远都是一个人。”

“我不戴戒指是因为我没那个习惯;我用香水是因为个人喜欢,我从前就这样,和好打扮没有关系;我不认为我有洁癖,我只是不愿意去接触不太干净的东西和环境而已;我自律,难道自律也是坏事?再说不抽烟不喝酒是为了身体健康,跟自律没什么关系。”

她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辩解,顿了顿,扑哧一笑。他问:

“你笑什么?”

“没有!”她笑答,“我只是觉得,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干吗那么认真嘛!”接着,她又笑道,“我该回家了。”

康进闻言,站住脚,对后面的助理打个手势。助理立刻打电话,不久司机把车开过来,助理上前打开车门,槟榔无声地上车。

汽车开到她家门前的大街上,助理打开车门,两人下车。她还没说话,便惊讶地望着她面前不远处站在灯影里的周恒。他看她的神情就像是看到自己的老婆偷人傍大款了似的,天知道她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她也没打算和他有关系。

康进也看见了,露出一丝微笑。

“我要回家了,谢谢你送我。”槟榔对他说,转身想回家。

她觉得周恒没理由再冲过来,可他的确冲过来了,在她迈出第二步的时候。

“你去哪儿了?”他的语气里掩藏着隐忍的火气。

“啊?”她莫名其妙,他干吗质问她?

“我问你去哪儿了?”他加重语气又问一次。

“我干吗要告诉你?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她有点生气,“还有,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最近搬到这儿来了。”

“我以为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没想到你跟她们一样贪慕虚荣!目光短浅!我算是看错你了!好啊,你去追求你的荣华富贵吧,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他大声吼完,怒气冲冲地向前走。

槟榔忽然觉得这场面很搞笑,居然“扑哧”一声笑了,最后竟笑弯了腰。康进从后面走两步上前来,看着她的笑容,忍俊不禁地问:

“很好笑吗?”

她笑得更欢,好一阵才平息,两颊通红,像喝醉酒了似的。

“他这是彻底和你决裂了?”他问。

“希望是吧,我可不希望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每天晚上都出现在我家门口吓我一跳,不安全。”

他点点头,笑问:“不觉得可惜吗?他看起来还不错。”

“不错?”她眉一挑,“自以为是c胡乱猜忌c暴躁易怒,这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年轻男孩都这样。”

“也许吧,所以自以为是会引发的后果是让人讨厌,胡乱猜忌会引起双方无法正常沟通,暴躁易怒通常会发展成家庭暴力。”

“你似乎很喜欢研究人。”他用一种研判的目光望着她,说。

“我说过我要做心理医生的,那是我十二岁时就有的梦想。”她叹口气,笑道,“我一直在为之努力着,可到底还是没成功。”

“你不喜欢他,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只是个服务生?”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她“哧”地笑了,回答:

“我对职业没有偏见,只不过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子?”

“嗯”她想了想,笑道,“这就不好说了。老实说我对一般人没什么感觉,不一般的人我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过至少要受到过良好的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最好人生经历和阅历都丰富一点,因为我总觉得经历过很多的人会比较沉稳,心胸也不会太狭隘;另外对待事业要热情。不管做什么工作,都会很热情地去做,我想这种人的成功几率会比一般人要高很多。”

“那外在条件呢?”他笑问。

“外在条件?”她思考了片刻,笑答,“当然要长得好看c也要有人格魅力c要富有,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内心都要富有。而且必须懂得尊重我c支持我,不可以做我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这样的条件太苛刻了。”

“我觉得要做到这些其实很简单,只要一个人肯爱我超过爱他自己就可以了。”

康进闻言,扑哧一笑,问:“你觉得会有你说的那种人吗?”

“有没有都无所谓,爱情和男人对我来说并不是必需品,如果没有,我可以不要。我有自己就已经够忙的了。”

“你的所有条件好像都是你在要求别人为你付出。”

“因为是你在问我的喜欢标准,那么选择权和主控权当然就都由我来掌握,那么我来要求也没什么奇怪的。”她笑道,顿了顿,说,“好了,不跟你瞎扯了,我还有好多事呢,先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

“我还得回家去洗衣服呢。我上去了,拜!”她笑着说完,一边摇手,一边退后两步,转身进入大楼。

康进莞尔一笑,跟过去几步,站在楼下望着楼梯间的灯从一楼亮到六楼,不久左边的房子里灯亮了,他知道她家住601号。

从那以后周恒果真不再缠着她,而且还辞职另谋高就,槟榔松口气的同时心里还很欢喜。只是这老兄单相思的还挺精彩,跌宕起伏地最后还给自己安了一个被背叛的结局,实在有趣。

白天的兼职还在继续。一天下午,正当她抹着吧台时,铃铛响,一名火凤凰般的美人从外面进来,正是上次那位gl一ria小姐。槟榔很高兴,不知为什么,她特别喜欢这位小姐。

“欢迎光临,里面请!”她热情地招呼。

“今天就你一个人?”gl一ria笑问,坐在窗边。

“哦,那个辞职了,老板现在正在招人。”她回答,薇薇辞职后,上午老板管,晚上老板娘来。他们也想让她改做全职,可她没时间,所以拒绝了。

“一杯冰咖啡。”gl一ria说。

“好,马上来。”槟榔答应,立刻去端咖啡。

“今天好像没什么客人。”gl一ria笑道。

“对,最近下午的客人都不多。”

“我在等人,不介意的话,坐下和我聊会儿吧。”对方礼貌邀请。

“好啊。”她马上坐下来,很想和大美人聊天。

“上次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槟榔。”

“槟榔?”gl一ria笑了,“是‘槟榔树’那个‘槟榔’?”

“对。”槟榔冁然一笑。

“名字真别致,也很好听。”

“谢谢。”槟榔很开心听到这样的夸赞。

“我叫康飖,‘安康’的‘康’,‘飘飖’的‘飖’,不是那个‘飘摇’,是风字旁的‘飖’。我的英文名是gl一ria。”有英文名不奇怪,这座城市十个里有九个有英文名。

“康飖?你真姓康!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姓康,我还以为这姓氏不常见!你长得好漂亮,我觉得有点像外国人,你是混血儿吗?”

“对,我是混血儿。”她笑答。

“真的吗?那你是从国外来的?”

“对,我出生在美国。那你呢?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从外地来的。”

“哦。”康飖点点头,喝口咖啡,笑道,“对了,上次你捡到我的东西还给我,真的很谢谢你。”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里面的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丢了就糟了,所以很感谢你。”

“没关系。对了,上次陪你一起来的先生是你男朋友吗?”

“你说雷霆?他不是我男朋友,不过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她忙摇头。

“我想他很喜欢你。他有再来过吗?”康飖笑问。

“有啊,还带了另一个朋友来,开奥迪跑车的那个。”

“哦,那是孟辙。”康飖笑道,“长得很帅吧?”

“还好啦,就是有点怪怪的。”

“怎么怪?”

“他在无烟区抽烟,还说我们店里的咖啡不对,脾气也不太好,反正有点莫名其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你那朋友也有点怪,性格很善变,还有点自恋。”

康飖扑哧一笑:“他们是有点自以为是,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孩这么说。”

话音刚落,铃又响起,一名高大的俊男从外面进来,槟榔起身相迎,那正是康飖要等的人。她端上咖啡后就退回吧台里。

许久之后,康飖买单要走,临走时还对槟榔微笑打招呼,这让槟榔更加喜欢她。伸长脖子看着她驾驶那辆豪华跑车离开,心里忽然有很多感慨,同样是女孩子,真是云和泥的差别!

苏母因雇主举家移民,所以被辞退回家。要找新工作还有一段时日,她很发愁。不过槟榔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担心独自支撑这个家了,她有一笔不少的存款,保险也在交,而且每天都会有收入。她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信心,她觉得只要自己咬牙拼命干,她就一定会有出头之日,她对未来寄托着很多希冀。

一个月后,苏母才找到一份帮人看孩子做家务的工作,这次又搬去雇主家,槟榔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

康进已经好久没来娱乐城找她了。不知为什么,在和那些肥得流油的男人们莺声燕语时,她偶尔会想想他。她很喜欢康进,当然不是那种喜欢,但她对他很有好感,也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她从没见过那样的男人,对她来说,他是与其他客人不同层次的男人,高一级或者高很多级,是她遥不可及的那一类。他高学历c高能力c高财力c成熟c稳重c自律c清新c优雅c从来不暴躁c很有教养c言谈举止也算文质彬彬,浑身上下有一种由从小到大的优渥生活打造出来的c属于另一个层级的奇特魅力。对她来讲,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当然他很花心,可男人没有不花心的,所以如果只是从纯粹的欣赏角度来说,花心这一点可以跳过不看。

秋天的天气还很热,秋老虎对已经快被热疯了的大地嗷嗷直叫,张开血盆大口,毫不客气地释放热量凌虐众生。

槟榔今天更难受,送走第一拨客人时她就开始胃疼,抽痛。在接第二拨客人时反应更大,刚坐下来就已经疼得虚脱了,却还要强颜欢笑。一杯酒下肚,她还没喝醉就已经要跑到洗手间里去干呕。陪到一半时,她只觉得胃里像被撕扯扭转了似的,疼痛难忍,天翻地覆。她只好再次跑去洗手间,一路上只管跑。

康进本来是和人来这里谈事情的,没想到刚走到走廊,还没进包厢,只听后面高跟鞋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身体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停也没停继续往前跑。身边人一片哗然,他却认出来那是谁。他有点疑惑她是怎么了。

红姐连忙向他道歉,他却让其他人先进去,自己站在走廊里。

槟榔在洗手间干呕一阵,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在额头打转。平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跌跌撞撞地出来,一路上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只顾用手抹汗珠,疼到都没力气抬头看路,结果“咚”地撞上,那力道震得她七荤八素。康进扶住她,好笑地问:

“你怎么了?走路也不看路,硬是往上撞,又喝多了?”

她抬头看着他,他立刻注意到她苍白的脸与湿润的发,忙问: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挣开他的手,“我还有客人,得走了,不然客人要生气了。”她走路的步子跌跌撞撞。

他一把抓住她,问:“你脸色很难看,到底哪里不舒服?”

他这句“不舒服”刚落下,她的胃立刻出现又一波剧烈的疼痛,痛楚使她握紧拳头顶住胃。他还真是乌鸦嘴!

“怎么了?”康进扶起她弯下的身子,看她痛苦的模样与手的位置,了然地道,“胃疼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早晚会这样!”

话音刚落,红姐带小姐过来,赶着让小姐们都进了包厢,然后叉着腰对槟榔说:

“你在干吗?刚刚风风火火地撞了康先生,毛毛躁躁的,这会儿又在这里浑水摸鱼,还不去陪客人!”

“哦!”槟榔赶紧要去。

康进再次抓住她,对红姐说:

“今晚我把她包下了,不管她陪的是谁,她要跟我走。”

“没问题,康先生。”红姐立刻赔笑,连忙去处理。

康进接着对助理道:“告诉老丁,我临时有事,客人让他陪吧。”助理点头,步入包厢。

“你不用这样。你做你的去,我自己走就行。”一波疼痛减退,槟榔靠在墙上,虚弱地说,“我的胃总疼我知道,吃两片药就好了。”

“不能随便吃药,这是常识。走吧,我送你去医院。”他扶着她。

“我才不去医院。”她躲开他的手,“你不是有客人吗?别为了我耽误时间。我真的不用去医院,这是老c毛病。”

“小小年纪就有老毛病,以后你就完了!快走,听话!”

“我真不用去!”她被他捉住,动弹不得。

“今晚我把你包下了,我让你去哪儿你就要去哪儿。再说你在担心医药费吗?你不是说你有医疗保险吗?”

“对哦!”她忽然想起来,脑袋因为疼痛而迷糊,现在一下子清醒了,眨眨眼说,“我有保险,白花钱,不用白不用!我回去拿包!”她说着,跌跌撞撞地回化妆室拿包。

康进望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赶紧跟上她。

拿到包,槟榔也懒得换衣服,穿着工作服坐上他的车。这在外人看来好像她现在已经松口开始接客了,说是去医院也没人信。

她窝在车里,没精打采,头靠着车门手捧着胃,像只虾米。因为很痛又无能为力,她只好咬住嘴唇,微蹙眉头,但额头上的汗还是将她此刻的痛苦煎熬暴露无遗。康进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只雪白的手帕,伸过来给她擦拭额角的汗珠。她一怔,回头看着他很关心的眼神以及那只手帕,扑哧笑了,抓住他的手说:

“哇,真环保,这年头还用这个!”

可这一笑,胃马上又疼起来,康进幸灾乐祸地道:

“又疼了吧?让你笑!我告诉过你喝酒已经很伤胃,还一点都不忌口,总吃那些又辣又油腻的东西,这下知道疼了吧?”

槟榔还在微笑,接过手帕自己擦,说:“你真啰嗦。都怪你乌鸦嘴,我本来不疼了,可你问我疼不疼,结果又疼了!”

康进没说话,只是蹙眉注视着她越来越白的脸和不匀的呼吸。他伸手去搂住她娇小的身子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可槟榔的身子却在直起来后并没有靠在他身上,而是坐直了。她轻轻挣脱他的手,手紧紧地攥着他给她的手帕。

到医院,医生给她服了胃药,说是由于饮食不规律加喝酒过量引起的,建议去吃点东西,因为槟榔一天没吃饭。

“一天没吃饭?”从医院出来,康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天没吃饭也敢跑出来喝那么多酒?”

“我很忙没时间嘛。”她在他的注视下有些心虚,“早上要去上课所以懒得做饭,下午老板有事来晚了,我得帮她看咖啡店。上班都迟到了,所以没来得及吃。”

“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走吧,我请你吃饭。”他拉起她的手,询问,“你想吃什么?”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吃过药,胃不怎么疼了:“去吃火锅吧?”

“麻辣火锅?”

“嗯。”她点头,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胃刚好又想吃辣的,你还真是!”康进没说完,直接把她塞进车里,叫司机去金凯拉大酒店。

槟榔再次前往大酒店,不是去工作而是有人请吃饭,感觉真棒!

坐在大包厢里,就他们两个,挨在一起,侍者特有服务态度地立在一旁。槟榔翻看菜单,康进也在翻,问:

“想吃什么?这里的鱼翅很不错,试试看吧。”

“我不吃鱼翅。”她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

“每年因为吃鱼翅要死掉多少只鲨鱼呢,就因为你们这些人吃鱼翅,鲨鱼全都活活地死光了。”

“你是动物保护主义?”他笑问。

“你猜对了。”她认真作答。

“好吧,那你要吃什么?”

“嗯这儿有好多海鲜,我不怎么喜欢吃海里的东西。不过我一直想吃一样。真的是你请客吗?你不会半道把我扔在这儿,自己走了吧?我可付不起账单。”

“你放心,就算我走,他们也会记在我的账上。”他笑道,“你随便点吧,我请。”

“那我们吃鲍鱼吧?吃糖心鲍,怎么样?”

他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有多环保,不吃鱼翅吃鲍鱼!”

“动物保护组织说不要吃鱼翅,可没说不让吃鲍鱼。”

“好吧。那你还想吃什么?”

“我还要吃大闸蟹。”

“行。”他点头,“不过少吃一点,胃刚好,不能吃太多生冷的东西。等你好了,我再带你来。还要什么?”

“没有我想要的了,剩下的你自己点吧。”

“那就吃点清淡的。”康进说,向侍者点几道菜,侍者含笑一一记下,退出去准备上菜。

槟榔仔细地环顾四周,康进望着她重新又现出灵活气的笑脸。过一会儿,她转过头来,见他在看她,便问:

“你看着我干吗?”

“我在想,你真的只有十九岁吗?”

“我是十九岁啊。”她点点头,“不过过一阵我就二十了,真是时光如水。我还记得我刚出来时还担心自己是童工呢,结果马上就要到法定婚龄了。真不知道我三十岁时会是什么样子。”

“你应该会很优秀,你很聪明。”

“聪明的人多了!”她嗤笑。

“不是聪明的人多了,是自作聪明的人多了。”

她眼珠子一转,笑问:“那你是聪明人,还是自作聪明的人?”

康进“哧”地笑了,槟榔笑看着他。就在这时,侍者敲门进来上开胃菜,他把筷子递给她,说:

“吃吧。”

槟榔接过筷子,夹起菜尝了尝,又夹起一口尝了尝,问:

“怎么没味道啊?”

“饮食清淡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他苦口婆心地劝,拿起筷子也尝一口,“我觉得还好。”

“你多无聊,不抽烟不喝酒,吃东西连盐都不放,你是现在才这样,还是一直都这样?”

“我一直都这样,这叫养生。”

“难道你都不觉得无聊吗?”

“不觉得。”

“真佩服你。”她说,望着他也跟着吃,问,“你没吃晚饭?”

“算是吃过了,七点钟时在酒店里一下子应付了两个包厢。”

“哇!”她咧开嘴笑道,“那你跟我做的也差不多嘛,就是比我赚得多。我也经常一个人应付两个包厢。”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不就是一个人陪两个嘛,还替人挨打。”

“嗯。”她点头,笑了。

“那次是为了什么?”

“新来的,让她喝酒她不喝,我就帮她挡一下。”

“你也真是,遇到那种事也不知道躲一下。”

“她是我带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其实做这行很不容易,开始时想完全放下自尊心很难。我刚做这行时带我的姐姐也替我挨过打。”

“你总挨打吗?”

“还好啦,我只被打过一次,属于很上道的那种。这样打两下总比出去接客时被变态打要强得多。我跟你说过那个去世的姐姐,她最后死在家里时身上全是伤,当时警察还以为她是被活活打死的,你想那被打的得有多严重!”

“既然知道很危险,为什么不找个正当职业做?”

“你说我吗?我能做什么呢?只能去做服务生,一天站十二个小时,真的很累,赚得也不是很多。我曾经想过,只要我省吃俭用就能翻身,可事实证明想翻身真的很难。那时候把我引到这边来的姐姐跟我说,她说年轻时不想办法,等到老了后悔了就是想找机会也不可能了。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挺没出息的,可我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我不甘心过那种每天都要为柴米油盐发愁的生活,我想有点品质,有点追求,而不是庸庸碌碌。我想让自己到了我妈那种年纪能成为一个优雅的c就算不是很成功,至少也不是很失败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很没劲的黄脸婆。我要摆脱现状。可对我来说,这辈子想摆脱现状也只能是趁年轻尽可能地多攒钱了。我知道做这行听起来挺堕落,所以我也在为了不让自己太坏而努力,但我从来不后悔。”

康进望着她,笑了。槟榔道:

“所以如果这辈子有钱是因为上辈子积德的话,那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特别坏才会弄成这样。所以这辈子我一定要多做好事,争取下辈子变成帕丽斯希尔顿。出身好才是真的好。”

康进莞尔一笑,说:

“那也未必。出身是不可以选择的,后天努力也很重要。”

“算了吧,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爸妈不是医生,你以为你会进宾夕法尼亚大学?就算你考上了,你也没钱交学费。美国大学也不免费,对吧?”

康进不以为然地笑,槟榔又说:

“还有我工作的咖啡厅,那里每天都会来很多富家子和富家女,开着跑车,穿着名牌。我不觉得他们的智商能比我高到哪儿去,那些年轻女孩,她们也并不比我漂亮,可是因为他们的爸爸很有钱,所以他们可以颐指气使。即使他们无聊c没教养c没礼貌c没品位,即使他们什么能耐也没有,却还是有本钱能去骄纵跋扈c趾高气昂,因为他们的出身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没天理。”

“你怎么知道如果你出生在有钱人家,你就不会养成骄纵跋扈的性格?无论是骄纵跋扈,还是像你这样的世故早熟,都是由于成长环境造成的。如果你和他们互换成长环境,也许你们的性格也会对调。不是这个世界没天理,也不是那些爸爸有钱的人们有多糟糕。其实他们未必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你只不过把他们当做一个符号,冠上了一个有钱的标签,事实上你并不了解他们,你只是讨厌他们在炫耀。那些能轻易拥有你不可能拥有的东西的人,本来就会让你心里不舒服,结果他们还向你炫耀,还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态度,所以才会让你更讨厌,才会让你对世界产生厌恶情绪,才会让你觉得没天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我嫉妒嘛。好吧,我承认,我有时候的确会很嫉妒。”

“这也没什么不好,嫉妒会成为一种前进的动力。”

“反正不公平,为什么人要有穷富之分呢?”

“有生命的种群都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有差距和区别。”

槟榔看了他一眼,问:“你小时候,家庭条件一定很好吧?”

“还可以。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赚的,我的创业资金是我游说了二百零一个人之后才筹到的,所以我的现在基本上和父母没多大关系。怨天尤人是没用的,别把出身当成你可以不思进取的借口。”

“我怎么不思进取了?我很努力的!”她不悦地道。

“好吧,那算我说错了。”他见她不高兴,便改口,给她夹鲍鱼,笑说,“快吃吧。”

槟榔嘻嘻地笑,第一次吃鲍鱼,还是很大头的!(就是很珍贵的那种头数。)

饭后,她的胃不疼了,康进用车把她送回家。两人站在车前,他又塞小费给她,她连忙摆手说:

“不用了,不用给了,今天吃饭的钱就够贵的了。”

“包你的场就该付你钱,拿着吧。”他笑道,把钱塞给她,“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感觉就像是你在扶贫。”她接过钱,说,“我有你的电话,我会打给你的。我上去了,今天谢谢你。”说罢微微一笑,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转身摇摇地走了。

康进望着她瘦小且挺直的背影,站在车边一直站到看她上楼去,也没有离开。

槟榔回到家,打开包时,在里面发现了忘记还给他的那只雪白的手帕,攥在手里,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苏母终于有功夫注意到了报纸上的娱乐新闻,居然特地抱着报纸回来找槟榔,指着上面梁雪庭准备接拍电影的消息,问女儿那女孩是不是梁雪。槟榔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不明白梁雪为什么会和自己断了联系,不过她想她一定有她的苦衷,毕竟她明白演艺圈是很复杂的,并不像普通人想得那么简单。尤其梁雪是以那种方式走进那个圈子,恐怕身不由己的时候会很多。所以她除了默默地为她祈祷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否认她的过去了。

她说母亲看花眼了,梁雪明明回老家了,只是长得像而已。母亲还抱着报纸嘟囔,说怎么长这么像,还问梁雪回家为什么都不打个电话来。她只好跟母亲说梁雪家离得太远,打长途太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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