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娘家时,与祖母、母亲念过《心经》、《地藏经》与《金刚经》,能念下来,不敢说领悟。也翻看过别的经文,只是看过而已。”臻璇说道。
老祖宗点了点头:“你年纪小,能静下心来念过一些就已经不错了。我曾听闻,裴家在佛事上向来诚心。”
“除了祖母、母亲。家中有别的长辈礼佛,重新修了家庙,请了师傅讲经。”
老祖宗闻言,叹道:“礼佛是好事。人呐,听了菩萨的话。就能少做一些荒唐事。许多事命中注定,自有因果,想明白了,就不会想不开了。”
臻璇听得出来,老祖宗在说何老太太的事。
何老太太太过执念、太过计较了。
无论是长房二房。嫡出庶出,还是与郑老太太攀比,连带着比儿子、比孙子、比媳fù孙媳fù,一旦进了牛角尖,就蒙蔽了眼睛,做出来的事就叫老祖宗不高兴了。
臻璇不能直接议论何老太太,可这时候听懂了作不懂,做一个闷葫芦,老祖宗也会不喜。
“我幼时初随着祖母听经时,觉得晦涩不知所语,又没有办法久静,便不爱读。与祖母讲经的师傅说,是我的时候未到,慧根未开,便是日日对着那经文,也无法入心。那时我只当师傅是说我年纪小,可等与我年纪相仿的姐妹也能辩上几句经时,我还是不行。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一日就品出些味道来了。”臻璇见老祖宗仔细听她说话,浅浅笑着道,“师傅说,这便是‘灵犀一点’,是机缘。从前读不懂,悟不得,全因未到机缘。只是,也只那么一丁点灵犀,再想多悟一些,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有所增进。大抵这也是因果,强求不得的。”
臻璇说完,目光落到了那几本佛经之上,这番心得体会是她亲身所感,经过了一件件事情,遭遇了一样样变故,再去看菩萨说过的话,看那些故事,才渐渐有了些感悟。
老祖宗不语,细细琢磨起了臻璇的话。
八十年风雨,老祖宗的经历非一般人可比,臻璇借着这一番话想表达的,想宽解的东西她也听得明白。老祖宗说何老太太没有想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命中自有定数,她再cāo心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儿孙自有儿孙福。
不做那些荒唐事就行了。
老祖宗看着臻璇,眉目沉静,笑容和婉,裴家教女用心是一方面,随祖母、母亲听些佛理也是其中一部分吧。她与臻璇说佛经,臻璇用佛理劝慰她,这个曾孙媳fù,还真是有趣人。
老祖宗不由展了笑颜,哈哈道:“是啊,我挂念着她们而放不下,这也是因果。”
空尘大师正巧进来,听得这爽朗笑声,合掌道:“老祖宗许久不曾如此开怀,是有什么妙事吗?”
老祖宗向空尘大师回礼:“与我这曾孙媳fù说话呢,老婆子心中郁结化解不少,自然高兴。”
“哦?”空尘大师看向臻璇。
臻璇起身合掌回了佛礼。
待空尘大师坐下,老祖宗与她说了臻璇的劝解之语,空尘大师亦笑了。
空尘大师与老祖宗说了会庵堂里的琐事,臻璇细细听了,只觉得从大师口中讲来,那些平日里的小事之中亦有佛法,不知不觉便入了迷。
讲了小一个时辰,空尘大师转而问臻璇,道:“nǎinǎi读经书,书中许多故事,不晓得nǎinǎi最喜欢哪一个?”
臻璇没想到空尘师傅会问,怔了怔才道:“也不是喜欢不喜欢,印象最深的是《背女人》。”
《背女人》中,老和尚将女子背过了河就放下了,而小和尚想着老和尚这般行事不妥当,一直挂念着,他虽没有背在背上,却背在了心里。
空尘大师点头:“《背女人》不难读懂,却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臻璇认同,她刚才与老祖宗说的亦是“放不下”。
老祖宗摆摆手,道:“老太婆这把年纪了都放不下,看不穿呢,便是庙里的和尚又有几个能说自己已经参破?就像我们之前说的,皆是因果,莫要执念。”
时辰渐晚,老祖宗不留臻璇,道:“不要叫听风苑里等久了,你先去吧。记得空闲了来和我说说话。”
臻璇应下,与空尘大师道了别。
湘翮送了臻璇出来,笑着道:“老祖宗好久没有那么开心了,多亏了二nǎinǎi。”
臻璇不敢居功,道:“我只是说了些自己读经的体会。”
“奴婢说几句逾越的话。”湘翮放低了声音,道,“平日里虽然太太、nǎinǎi们日日来,可也只是请了安,极少与老祖宗说说闲话聊聊天。奴婢知道主子们都忙碌,但若有空闲能多来陪陪老祖宗,老祖宗是很高兴的。”
臻璇点头,道:“姑娘伺候老祖宗真是用心。我空闲时,会过来的。”
老祖宗高兴了,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也轻松一些,湘翮既是为了老祖宗,也是为了她们自己。
说些佛理,说些家常,有话题时,老祖宗并不难相处,而照顾好长辈亦是做晚辈的应该做的事,只是老祖宗不变着法子要替杜越娘做主,臻璇也愿意多陪陪老祖宗。
长辈们喜欢她,才不会叫夏颐卿左右为难。
出了长生居,算了一下时辰,直直回天一院去应当能赶在夏颐卿前头,夫妻两人换身衣服再去听风苑,时间正好。
青帷小车一路驶到了天一院外,桃绫与执棋扶着臻璇下了车,沿着抄手游廊走过了书房外头,见到角门那儿挽琴在与贺妈妈说话。
贺妈妈有些着急,拉着挽琴的手求着些什么。挽琴皱着眉头,面色不悦。听见脚步声,两人才瞧见了臻璇。
挽琴神色如常,福身请安。贺妈妈一脸紧张,低着头不敢看人。
臻璇见此,也不多问,先回了屋子。
到了夜里,趁着夏颐卿梳洗的工夫,挽琴进来铺床,压着声与臻璇说了下午的事。
书房后头有一个角门,角门外头便是直接通往外院的甬道,这扇门平日里都是关着的,只夏颐卿赶时间时出入,或是昼锦和云在有事要传话时才打开。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执棋那儿,一把由管门的婆子收着。
挽琴经过时瞥见那角门开了,再一瞧,角门外头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头探脑要往里头看,贺妈妈拦在门里,却也只是拦着,没有把门关上。
挽琴恼了,要叫院子里的婆子们把那无理小厮给扭了处置。
婆子们还没来,贺妈妈先过来拦了挽琴,又喝了那个盯着挽琴看的小厮几句,那小厮才一溜烟跑了。
管门婆子这时才回来,见挽琴沉着脸,贺妈妈急得团团转,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哎呦我说贺妈妈,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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