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易胖。我生你六姐姐的时候比现在还胖。”
臻璇扶着周氏进了屋。
李老太太不满地看了周氏一眼,道:“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叫下边人来说一声就行了,怎么就自己过来了?肚子要紧,不能大意了呀。”
周氏的这一胎,家中上下都很仔细。周氏已经三十过半了,这个年纪怀孕生产都是难事,一点马虎不得。再说,周氏只有臻琼一个女儿,年轻时还盼儿子,等岁数上来了都已经不奢望了,才跟福祉一样怀上了,谁能不当心呢。
菀娘给周氏坐的椅子上垫了厚厚的软垫,周氏坐下之后,才道:“我的来意,六叔母和十四弟妹也知道的,就是怕下边人说不清楚,这才要亲自来一趟。”
季氏见她执着,不由叹气道:“六嫂嫂,琮姐儿的婚事是要由我哥哥、嫂嫂来定的,我们也是……”
周氏摇了摇头,止住了季氏的话:“季家舅太太在担心的事情,她虽不会明说,我也能猜到一二,都是当母亲的人,我也理解她。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想把话说说明白。臻径虽然是庶子,但我待他从没有马虎过。”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承认的。
这么些年来,周氏对庶长子是狠狠花了心思的。
从日常的念书教养,到身边伺候人的选择,周氏亲力亲为,细之又细。
也许是因为前车之鉴,十六老爷的车印子还在那儿,周氏怎么敢大意。庶子心思不同,万一叫身边的人胡言乱语几句乱了心神,惹出什么事情来就糟糕了。
一个臻珧已经够了,周氏怎么能让臻径身边留下空子叫丫鬟钻呢。
臻径如今的平和、踏实、耿直与嫡母耐心教导是分不开的,在教导孩子上,袁姨娘都不会说周氏不好,连后头生的十六夜臻御都jiāo给周氏带。
臻璇看了一眼周氏隆得高高的肚子,季家的担忧在她的肚子里,若是一个儿子,周氏会不会转变对两个庶子的态度呢。
周氏的右手落在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道:“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过琮姐儿不错,只是那时候孩子都小,上头臻徐、臻律都没说亲呢,我也就没有提起来。等到他们都定下了,我却大着肚子,叫别人误会我选琮姐儿的意图也是难免的。”
周氏说得很直白,不把自己的心思说清楚,金氏那里是断不会答应的:“我们这一脉掌了族长位,几代多是如此,我们老爷的这个位子说到底也是替臻彻管着,不管我有没有嫡子,哪天臻彻要接过去,那就要给了他的,如果臻彻想继续做官,那我们也替他继续管着。而族长这个位置,六叔母,我说句不妥当的,哪房都不稀罕,除了我们三房那位老太太。”
一提到三房贾老太太,李老太太也不禁摇头。
族长之位虽然荣耀,也有好处,但是要付出的东西更多,那不是一个光靠指手画脚就能坐得稳的位置。裴家世家,在甬州在朝中要站得住,就不能看着掌位者胡来,只要走偏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而周氏说得也一点不错,长房那边走仕途,族长之位没想过要抢,也没有哪个媳fù又有意愿又有精力又有能力把一族的事情揽过去,二房、四房与他们五房更不用说,关起门来过日子的,而一心一意要染指族长之位的只有贾老太太。
这家中谁会答应这种事情?连三老太爷都不会让贾老太太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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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285章娶贤(二)
周氏正要继续说,突然眉头一拧,双手握住八仙椅的扶手才坐直了。
李老太太看到了,关心道:“怎么了?”
周氏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里的这个调皮,时不时踢上一脚。”
单单是胎动并没有什么影响,臻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周氏喝了一口茶,才又道:“族长之位只有嫡子能坐,不管我生不生得出儿子来,臻径都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要么劝了臻彻辞官,要么叫哪一房先接过去。这是祖宗规矩。”
嫡子掌家确实是规矩,绝对不可能越过去,而且这嫡子必须是嫡妻亲生。
即便是族谱上把臻径记到周氏名下,臻径都没有掌家的可能xìng。
“到底是我养大的孩子,又与我亲生的无冲突,我为何要苛责他?”
李老太太听了这话不由沉思,人之所趋,不过就是一个“利”字,而从现在的情况看,臻径这个庶长子对周氏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实际利益冲突。
该由嫡子占的东西,即便是周氏生不出嫡子,也落不到臻径手上,而作为庶长子的臻径能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很少,少到了周氏根本不会赔上声誉去克扣。
“臻径这孩子呢,念书普普通通,道理还是很懂的,只不过他太过实在,官场不适合他。要我说呢,就是给他几个铺子打理为好。我养了他十多年,我不会让他不好,但我也会担心,若是没给他挑一个好媳fù,枕边风吹歪了,我追悔莫及。”
季氏一直沉默着没吭声,听了这句话她才开了口,轻声问道:“六嫂嫂选琮姐儿是为了……”
周氏听出季氏的意思,点了点头:“所以。琮姐儿是最合适的。”
臻径太过耿直,做生意也需要一些圆滑,季家行商多年,郁琮耳濡目染。对经商会有些心得,有一个懂商事的媳fù替臻径分忧,那是再好不过了。
臻璇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也明白,单单是懂行商之道是不够的,周氏看重郁琮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郁琮也是庶出嫡养,比起姨娘,郁琮和金氏关系亲厚如亲生母女一般,她是真心敬重和喜欢金氏。
庶出的子女之中,能和嫡母有良好关系的少之又少。只说裴家,段氏和臻徽、臻环之间已经算是不错的关系了,矛盾尖锐的,就好像贾老太太对四老爷世逍一般,那就是眼中钉。各种打压,连带着对臻徐也是各种不喜欢。
周氏是绝不愿意变成那样的,她认认真真教养臻径十几年,养出一个待她尊敬和善的庶子,要是娶一个爱挑拨嫡母与庶子关系的儿媳fù,她那么多年的苦心就白费了。
若是郁琮,应当不会做那样的事情。郁琮不仇视嫡母,也就不会教唆者臻径去仇视周氏。
周氏脸上笑容淡淡,甚至是带了些不安:“能给臻径铺好的路,我都尽心了,我害怕一片善心换来了狼肝肺,他要是恨我气我与我作起对来。我如何是好?别人家的女儿我信不过啊,再听母亲话的男人,也抵不过枕边风。”
周氏如此神情,臻璇有些陌生,在她的记忆里。六伯母强势、精神、极其能干,似乎是什么也不怕什么都能对付过去的,却是忘了,周氏也是一个母亲,她也会有担心会有害怕。
臻璇的脑海里冒出了一句甬州的土话,是院子里几个粗使婆子说闲话的时候落到她耳朵里的,虽是粗俗之语却不失道理。
养nǎi不如摸nǎi亲。
况且金氏是嫡母,而非亲生母亲。
李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宽解道:“老六媳fù,你这些担心我也理解你,娶妻娶贤,什么都比不过一个‘贤’字。”
娶妻娶贤,这个词郑老太太也说起来过。
方显余走了偏路子,若是方显余家的是个贤惠的,不要鼓动他,即便是劝不住,也能早早告诉了方怀德,不至于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娶妻若不贤,一家老小都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周氏很赞同李老太太的话:“六叔母,琮姐儿是十四弟妹亲外甥女,亲上加亲,我怎能不给面子苛待她呢?琮姐儿到了甬州来,有您和十四弟妹在,妯娌之间她也吃不了亏。臻径这孩子,我旁的不说,脾xìng好,是个会疼媳fù的。他屋子里我管得严,干干净净,将来我也不会做出塞人进去这种事情,我们甬州不兴那一套。有家中月例,再添上几个铺子收成的抽成,吃好穿好不成问题。”
李老太太追问了一句:“那要是分出去了呢?”
庶子不同嫡子,分出去很寻常,裴家如今老爷辈的庶子多是生活在外头的,四老爷例外是因为贾老太太不肯让他们分出去,可等他们去了延岭,实际上也就与分家了无二了。
这个问题叫周氏怔了怔,缓缓开口道:“他们若是想分出去,按着规矩来,该给臻径的我一样不少他,甬州城里选个宅子给他们住。我是诚心诚意想娶琮姐儿进门,舅太太那儿如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都可以提出来。我的要求就是一样,别让臻径走偏了路,别让他歪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