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判江帆斩立决,奂儿竟然笑了:“好,判的好,判的好。”
“什么判的好啊。”翡翠快言快语,白了陈采薇一眼:“少爷,王妃实在心眼太善了,原本贡大人判江家子孙三代不许科考,可是,王妃竟然求情,除了江帆不牵连别人,您说……”
“多嘴。”陈采薇瞪了翡翠一眼。
奂儿却瞪起眼睛看着陈采薇:“姐姐为什么求情?”
见陈采薇不说话,奂儿急了:“难道姐姐忘了当初江书平才进京的时候是怎么治咱们的吗?大夏天姐姐被罚跪在院子里差点晒死是因为谁?还有我落水是为了什么?这些姐姐都忘了吗?”
奂儿的小脸上一片激动,很不理解陈采薇的做法。
陈采薇无法,才抱起他摇了两下,放下之后慢慢解释起来:“我没忘,都没有忘,江帆、宋氏、江书平、江采芑给予咱们的羞辱苦痛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我原想着一点点的讨回来,本想先拿江帆开刀,然后再轮到宋氏,却不想宋氏走运,竟然就这么死了,哈,她以为死了就算了,她是死了,可她还留下一对儿女呢。”
“可是……”奂儿还是不明白。
陈采薇摸摸奂儿的头叹了一声:“江书平为人最为自负迂腐,同时,他骨子里和宋氏还有江帆一样,是最为自私自利的,他虽考中秀才,可我也派人查了,这两年他在书院之中学问并没有长进多少,但是自负的xìng子却长进了许多,若是不叫他科考,他难免会认为他有才不能施展,虽说痛苦,可却也能受得住,但是,我叫他科考,叫他一直考,却一直考不中,你说,这样一点点的敲掉他的傲骨,打落他的自负,叫他变的懦弱,变的不自信,变的怀疑自己,然后,再把他最后一点希望拿掉,他活着,可是比死了还痛苦呢。”
陈采薇摸着奂儿笑道:“就叫他考,考到我们奂儿也中了举,考中进士,风风光光的跨马游街,他必然又羞又愧,恨不能立时死了,这样岂不过瘾。”
奂儿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大的信息量。
过了许久,他才拍手笑道:“的确如此,还是姐姐想的好。”
荣昌侯府
荣昌侯狠狠的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荣昌侯夫人埋怨道:“我就说江家没什么好的,你偏偏不信,叫你别给仪儿娶那个江家姑娘,你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就看中了人家,如今可好,她娘是泼fù又死了,他爹竟杀了两任妻子,也被判了斩刑,你说说,你说说,这样的人家能教出什么好姑娘来,咱们,咱们这回不定怎么被人笑呢,荣昌侯府几代都没出过这样的笑话。”
荣昌侯夫人也是悔不当初,掩着面哭:“我也没想到啊,当初看她挺好的,谁想到她家里乱成那样,我……”
“这回怎么办?”荣昌侯一甩袖子起身就要走。
荣昌侯夫人赶紧拉住他:“老爷,老爷,您可得想想办法啊,我是容不下这样的女人给咱们仪儿做正妻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告之
“那能怎么办?”
荣昌侯愁的直揪胡子。
荣昌侯夫人又是后悔又是气愤:“真没想到江家都是这样的人。”
荣昌侯瞪他一眼:“这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他们家往上数多少代都是乡下出身,没见过世面,更不懂道理的,就算是出了江帆这么一个读书人中了进士,可到底还是没根基的,和那些几辈子传下来的清贵人家,世家大族怎么能比。”
见荣昌侯夫人这回不再反驳,荣昌侯叹了一声:“你看看陈家,那才是真正的世代,陈家姑娘的教养可都是顶顶好的,陈家出身的大娘子是真好,不然也不会被摄政王瞧中。”
“是呢。”荣昌侯夫人点头。
荣昌侯又是悔的叹了一声:“早先摄政王就与我说过,莫娶江家的姑娘,偏生我也没太往心里放,再加上你……唉,悔之不及啊。”
荣昌侯夫人越发的后悔。
到了末了,荣昌侯一咬牙一跺脚:“唯今之计,只有咱们做一回恶人了。”
“老爷?”荣昌侯夫人一脸的不解。
荣昌侯一指荣昌侯夫人:“且等着咱们仪儿的病好了,你就装病把仪儿和他媳fù叫回来,叫他媳fù给你侍疾,然后再污赖她一个罪名,或者是不孝,或者是有什么不好的习惯,最好闹的人尽皆知,然后咱们再以长辈的身份叫仪儿休妻。”
“休妻?”荣昌侯夫人吓了一跳:“真要休了她?她,也就是家里父母不好,说起来,她也算是没错的,自嫁进来对仪儿那么好,又不嫌仪儿脑子有毛病,照顾仪儿那样仔细周到,要真休了她,她可怎么活?我这心里,心里也不落忍。”
荣昌侯也不是忒狠心的,再者,江采芑对蒋世子的好他也看在眼里,真要把这姑娘休出门,无异是叫她去死,他也有点不落忍:“那,不如,不如贬妻为妾吧,不休她,就叫她做妾,也算给她一条活路。”
“是呢。”荣昌侯夫人一拍手高兴极了:“她颇能哄住仪儿,猛不丁的离了,仪儿怕受不住,但是叫她为妾还在咱们家,仪儿恐也会高兴,再者,仪儿以后好了找什么样的闺秀不成,往后啊,咱们给仪儿好好挑,找个世家大族的姑娘为妻。”
“你看着办吧。”荣昌侯有几分疲累,嘱咐了荣昌侯夫人几句就转身离开。
大理寺监牢
入夜时分,守门的差役打着哈欠,一个个有些昏昏yù睡,只是快到了换差的点,他们也不敢真靠着打盹,只能仔细打起精神来守着门。
过了片刻,从牢里跑出一个牢头来,这牢头一出来就东张西望,等看到不远处慢慢走来穿黑袍的人时,才赶紧过去嗑头:“见过,见过贵人。”
那穿黑袍的人是个女子,声音也清清脆脆的:“起吧,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牢头陪笑。
女子就往里走,她身后两个随从也跟了过去。
牢头引着女子慢慢走进牢中,在最后一间比较宽敞的屋子前停下脚步,那间屋子里打扫的挺干净,里头也摆了好些好的吃食,吃食旁坐着一个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的人。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当看到黑袍女子的时候,一阵激动,猛的扑到牢门口:“是你,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你心里头还有我这个父亲。”
“呵。”女子冷笑一声,把头上顶着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张俏美的脸来,正是陈采薇无疑。
陈采薇看着站在牢里没有丝毫风度的江帆冷冷道:“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你……”江帆退后一步:“不孝女。”
陈采薇也没恼,倒是笑了起来:“江帆,你为官这么些年,没办一件好事,偏生为了私利派了许多不该派的官职,搅的好些地方的百姓生不如死,不知道多少人因你家破人亡,你于国无益,在家中,你先杀害我姑母陈氏,弃嫡子嫡女于不顾,后又杀了宋氏,于家不利,像你这般的人,还有何面目苟活在世上。”
江帆低了头,嘴唇动了两下:“别人,别人都能如此骂我,偏你不能。”
“我怎么不能?”陈采薇又笑了一声:“你害我姑母,我与你有仇,为何不能骂你,凭你是我的生父么?我呸,你给过我什么,除了生了我,未养育教导过我一日,未曾真心疼爱我,还企图杀害我,你为父不慈,就别怪我为女不孝。”
江帆变了脸色,呆呆看着陈采薇,后头也笑了:“果然是我江帆的种啊,就这份冷硬的心肠也和我一模一样。”
如今,他也知陈采薇必不会放过他,便也不再为自己求情,他只是哀求的看着陈采薇:“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只是,你兄长他……你到底看我的一分薄面,给他留一条生路。”
“他是宋氏的儿子。”陈采薇捏捏拳头:“宋氏与我不共戴天之仇,我怎会放任她的儿子成材,江书平是我留给奂儿的磨刀石,等刀锋磨利了,他也再无用处,我便叫他一辈子活在自卑和痛苦中。”
“你,好狠的心。”江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色一片苍白:“原来,原来你跟姓贡的求情,就是打了这个主意,我还当你仁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