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清楚,为何今天还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站在我面前嬉皮笑脸?”
“我没有写那首打油诗!” 吴景忙竖起指头对天发誓道,“那次回来我将照片jiāo给了主编,主编接了一个电话,就让我编一首打油诗去诋毁您和少帅,我没答应,所以被他赶出来了,不过我另寻了新处,那家报馆的主编人很好,收留了我,您不信可以问他,对了,他还说他认识您呢!”
“是吗?”程墨苏半信半疑道,“你的新主编叫什么名字?”
“叫萧佐为。”
“佐为哥哥?”程墨苏雪色玉颈轻抬,水色的眸有了波纹,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
“是啊,程小姐要见见他吗,我正好今天jiāo稿子,他约我在素斋吃饭。”
“那就一起去吧。”江南的微风拂过,她回首一笑,香气盈动,素雅的容颜竟被蒙上了一片雾色,带着朦胧的美感。吴景一时间竟看痴了,反应过来之时程墨苏已经离他很远了。
素斋,正如其名,菜肴全为素食。萧佐为正端正坐在窗边,从这个角度看去,下面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近处是随风摇摆的柳枝,远处是雾蒙蒙的远山,景色怡人,胃口颇盛。
“佐为哥哥。”她唤了一声,把正在思考中的萧佐为吓了一跳,转过脸来,面前是记忆中清雅的容颜,那双眸子依旧澈亮,此刻正牢牢地盯着他,带了几分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小苏?!你什么时候回的上海?”他忙起身帮程墨苏拉出一把椅子,做了个手势,“请坐。”
“主编光顾着帮美女拉椅子,可怜的我只能自己行动了。” 吴景打趣道。
“瞎说什么。”萧佐为斥了一声,却掩饰不住面上的惊喜,“小苏,许久不见了。”
程墨苏微微一笑,眼光似有若无地扫在他的面上,上次见面还是在少弈家里,她没有忘记那天佐为哥哥的拥抱,面上点晕了嫣红,回道:“好久不见。”
“这次是自己回来还是和少弈一起?对了,我记得不久前看见你们的婚书,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还未说完,便觉得程墨苏脸色有几分不对,心中划过一丝不安,难道前阵子报纸上的那首打油诗真的对他们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吗?
程墨苏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片雾色,调转向别处,“我自己回来的,以后也只会自己回来,我和少弈,不可能了。”
“什么?!”吴景讶异道,“你们分手了?!怎么可能!你们明明那么相爱的!”
“相爱有什么用,他是成大事的人。”程墨苏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笑容却似哭泣一般,头微微偏向右边,手指在竹藤制成的桌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纹路,“那首打油诗发表后,一夜之间,全城的男女老少便都会背了,百姓更是激昂不已,通过各种手段去反对我们两个在一起。”
“然后少弈便和你分开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萧佐为竟有了怒意。
程墨苏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是我自己,我要和他分开。少弈让我相信他,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和回旋余地,我和天下,他必须要选一个,所以我才擅作主张地离开了。”
萧佐为面上的表情微微缓了下来,身边的吴景却有些不对劲,“没想到竟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报社为什么不能如实报道呢!”
萧佐为叹了口气道:“现在如实的新闻根本激不起人们的兴趣了,但是小景你要记住,我们报道什么之前都要问问自己的良心,不能哗众取宠……”
“是是是,萧主编,你天天念叨这些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吴景急忙拱了拱手,打断萧佐为的话,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面上兴奋极了,“不过程小姐,我看过不了几天少帅就会来接你了。”
程墨苏不解地看着他,他又道:“第一嘛,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是上心,第二嘛你看了这几天的报纸吗,他和南方政府进行了和谈,年底就会改易旗帜了,而且那个姜尚豪的女儿也嫁给了阮煜,你们之间没有什么阻碍了。”
程墨苏心头颤动得厉害,如一团乱麻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景,眸光又看向萧佐为,萧佐为点了点头,表示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无力地笑了笑,浑身却是瘫软的,她刚走,他便解决完了所有事情,他们就这样错过了,错过得刚刚好,冥冥之中竟像早有安排一般。
“小苏……”萧佐为担心地唤了一声。
程墨苏忙回过神来,唇边是一个浅浅的笑容,示意他自己没事。萧佐为看了她半天,才继续讲下去,“你刚回来,回家了吗?”
程墨苏怔了怔,语气和笑容皆是一片淡然,“没有,爸爸和我断绝了关系,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萧佐为叹了口气,她啊,面上柔柔弱弱的,心里却是犟得不行,“小苏,父女哪里有隔夜仇呢?我劝你还是回家看看吧,程伯父的情况不太好。”
“爸爸他怎么了?”程墨苏焦急道,萧佐为却不肯再说,执意让她归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父亲
“小……小姐?!”风吟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 还未等程墨苏再说些什么,便转身跑进房中,喊道:“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程墨苏心中有些惧意,看了看身后的萧佐为,萧佐为对她笑了笑,示意她进去。
这条长廊走了十几年,今日再踏足,竟有了不一样的心绪。
她推门而入,客厅依旧亮亮堂堂,陈设如旧,没有变化。她的父亲程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细细研读,听到她的脚步声才微微抬首,但是那一瞬的眼神jiāo触却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父亲吗?
程义取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额头上是几道明显的皱纹。她鼻尖一酸,这阵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爸爸竟会像一夜老去了十岁一般?
程义笑了笑,笑容宁静又慈祥,磨去了对于尘世的在意与锋芒,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爸!”程墨苏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哭出来。
“苏儿回来了?”程义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这次是自己回来还是和少弈一起回来?我前几天看新闻,他已经归顺了南方政府,年底便要举行易帜典礼了,这阵子想必没什么事情,所以你们一起回来了吗?”
程墨苏怔了怔,爸爸对少弈的态度像是一个急转弯,突然如此,让她心里更加害怕。“爸爸,你怎么突然问起少弈来了,你不是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