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倒退半步,不想身后的大狗竟同时跃出,对着她的屁股亮出尖锐的犬牙。她再次尖叫起来,急忙向前躲闪,却听刺啦一声,裙摆被大狗咬住再用力向后一拽,竟被生生地撕成两半,一半被大狗咬在嘴里,另一半破烂不堪地挂在她的瘦腰上,露出里面粉红色的绫子面撒花衬裤!
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有小风打着旋儿从两人中间吹过。
墨砚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故,瞪圆了眼睛,低头望着她参差不齐的裙腰和还系着一对五彩绳的裤腿,忍俊不禁,噗地笑出声来。
阿依的脑袋嗡地一声,一股血气自心脏噌地窜上来,铺满脸颊,长这么大都没这么难堪过,明明是他在捉弄她现在竟还敢无耻地嘲笑她,又羞又恼,气得差点哭出来,她握紧拳头冲着他奋力地大吼一句:
“墨大人你这个登徒子,欺负柔弱少女的坏蛋,我最讨厌你了!”说罢掩面狂奔。
墨砚眉角一抽,伸手精准地扯住她的后衣领,反驳:
“又不是我咬碎你的裙子,我怎么成登徒子了,你不要迁怒于人,你这副打扮准备要跑去哪里,你是打算用这个样子在护国候府里展览一圈吗?”
阿依低头望望自己的裙子,又看了看他毫无愧疚的脸,眼圈通红,脸颊通红地瞪着他,气愤地质问:
“墨大人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要用这种方法来欺负我,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需要你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你每次看见我不是欺负我就是吓唬我?!”她用尽全部力气和勇气趁着大脑发热之际怒吼出来。
墨砚一手抓着她,一手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回答:“因为欺负吓唬你很有趣。”
阿依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哑口无言。
秋风再次打着旋儿从两人中间吹过,一阵寂静过后,阿依奋力挣扎,恼火地叫道:
“放开我,我不干了!我要回去!放开我!”
墨砚却将她抓得更紧:“好了好了,只是个意外,有什么好气的,你又不是没穿,我也什么都没看见。进去吧,我赔你裙子。”说罢脱下外袍替她围住,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拖进去。
阿依慌忙拉住他的外袍掩住身体,她现在真不想搭理他,可又不能就这样回去,只得憋着怒气跟他进屋,躲在屏风后面。许久,他从外边进来,隔着纱帘递来一条石榴裙,说:
“这是从丫鬟那里拿的,是新的,你先穿,回头我让人做件好的赔你。”
阿依不理他,将新裙子换上,绷着脸气冲冲地从里间出来,也不看他,拎起yào箱就往外走。
“你还在生气啊。”墨砚靠在梁柱上,无奈地说。
阿依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你是小孩子吗?”墨砚眉角一抽,无语地问。
阿依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墨砚望着她的后背,忽然凉凉地说:
“你若不和我说话,我就把你裙子被咬掉的事宣扬出去。”
阿依脚步微顿,回头,怒焰腾腾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墨砚望着她zhà毛的小老鼠似横眉怒目,耳尖发颤,尾巴直立的样子,忍俊不禁,哧地笑了,心情很好地说:
“看吧,你生气的样子最有趣了!”
她的愤怒竟然成了愉悦他的工具,阿依暴跳如雷,这人果然在戏耍她!
第九十一章 成国公府
初八是林康的生辰,这一天晴转多云,徐风吹起时透露着浓浓的秋意。
成国公府位于皇城根下,离护国候府并不远,灰墙黛瓦在一片威严富丽的王公贵族府邸之间显得深沉低调,这也代表着成国公府一贯的行事作风,而与成国公府一墙之隔的则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公孙家朱墙碧瓦纸醉金迷的奢华宅邸。
成国公家的嫡长女是当今皇上温柔贤良的惠妃娘娘,育有三皇子和八公主,而公孙家的嫡长女则是大齐国的皇后娘娘,育有大皇子且抱养了二皇子,在外界看来,林家和公孙家的关系很微妙,可这两家偏又素来jiāo好,大皇子的正妃是皇后钦点的林家姑娘。
国公府正门的燕来胡同从大清早开始就不断地有各式马车鱼贯而入,清一色的千金公子们,即使在府外离得很远亦能听到院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墨研的马车没有走正门,而是绕了一圈停在后门,一个高大秀气的年轻男子迎出来,对墨家三兄弟请了安,笑说:
“几位爷快进去吧,我们爷都等得不耐烦了。”
阿依认得他是林康的贴身小厮伴泉。
提着沉重的yào箱跟下马车,其他人都只带了贴身小厮,因为墨研身体不好,破例加带了她和苏茉。伴泉在前方引路,一路穿山渡柳向东南角的花园去,阿依注意到他们行走的路线绿色植物很多,却没有半朵花,这么大的府邸没有花是不可能的,必是林康事先jiāo代过,不禁意外起林康的细心。
“都有谁先到了?”墨研笑问。
“公孙公子、周公子、楚公子、邢公子都来了,墨二爷刚才来时前边恰好来报三皇子也到了,我们爷去迎了,这会儿只怕已经到花厅了。”伴泉笑着回答。
说话间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但见一座单层硬山卷棚垂脊顶的花厅伫立于湖畔一片翠郁的竹林里,若是盛夏必是一处好的避暑之地,即便是商秋,金风森森,龙吟细细,亦是极清雅的景致。
花厅里大概有二十来人,远远地就能听见里边传来的朗朗笑语,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张扬肆意的笑声。墨砚脚步一顿,墨研笑了笑,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发梳飞仙髻,身穿银线滚边绣虞美人图案水红色对襟织锦宫服的窈窕少女从屋里跑出来,面似朝霞,影如荷风,喜气洋洋地叫了声:
“墨三哥哥,你总算来了!”提着长长的裙摆迎了上来。
墨氏兄弟却齐齐地垂眸敛目,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给八公主请安。”
“墨三哥哥,别这么多礼嘛,我说了许多次,叫我宁儿就好了。”
“微臣不敢,还请公主直呼微臣的名字。”墨砚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冷淡。
景宁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投向墨砚身上那哀怨沮丧的目光深处饱含着赤/luǒluǒ的爱慕。
阿依猛然想起以前偶然听到林康和墨砚的对话,好像说过八公主心慕墨砚,墨砚却看中了公孙家的公孙柔,之前她见过公孙柔,公孙柔似对墨砚亦颇有好感,好混乱的三角关系!
“宁儿,你又没规矩了,别让阿砚为难!”一个身穿深蓝色江牙海水金丝蟒袍,发束金冠,腰系玉带,朗眉星目的高瘦男子站在花厅门口,双眼含笑,故作严肃地训斥。
景宁听了更加不高兴,觉得很没面子,脚一跺,昂着下巴说了句:“你管我,既然你们这么不待见我,我走就是了!”说罢转身,也没进花厅,大概是去女眷那边了。
三皇子景澄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