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边,望着他的脊背隔着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了,这么大的出血量可见伤口的严重程度。
她皱了皱眉,知道这衣服坏成这样已经不能再要,扶起秦泊南将他平放在床上,拿起剪刀干脆地将他的衣服顺着刀口的划痕剪开。一道血ròu模糊,外翻狰狞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长长的刀伤自右肩胛呈弧形横贯整个背部,差一点就要延续到左肩胛。因为是弯刀,制造出来的伤口比普通的刀剑要深许多,血ròu深黑,十分可怕。
心脏仿佛突然拧绞了起来,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刚刚再多捅那只大马猴子几下了!
用棉球沾了浅棕色的yào液,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擦拭伤口时向来用酒,她这瓶yào的主要成分虽然也是酒,但却比纯是酒柔和了许多。当然肯定还是很疼的,她一边轻柔地擦拭一边去观察秦泊南的反应,看来那麻醉yào对他很管用,这样就好。
已经废掉了数十个棉球,血流减慢后狰狞的伤口却真真切切地显露出来,两个指节深的伤口必须要接受缝合,阿依的眉头皱得更紧,觉得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碍事,干脆将外袍和亵衣一同抓住,顺着刚才被剪刀剪破的口子用力向两旁一扯。只听刺啦一声,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光洁如玉,线条坚毅,很难想象穿上衣服颀长纤瘦的先生竟然会有这么宽阔结实的背。
阿依的耳根子莫名一烫,开始默念:“医者眼中无男女,都是白菜,都是白菜,都是白菜……”因为把先生想象成白骨是很过分的,所以她很偏心地将他当成了一棵白菜。
默念了几遍《白菜咒语》,这会儿的秦泊南在她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菜。她挽起袖子弯下腰身仔细地去观察伤口的走势,以确定一会儿该怎么缝,因为帐内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所以将头压得更低,眼睛都快贴在他的脊背上了,就在这时,一声尴尬的轻咳响起,紧接着是紫苏震惊加失措的低喝:
“你在对师父做什么?!”
☆、第二百一为七章 以发为线,叫板
阿依被紫苏的声音吓了一跳,直起身子,迷茫地望向站在门口满脸尴尬的景澄和端着yào碗的紫苏。
紫苏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看了看被迷晕在床的秦泊南,瞪着眼睛质问阿依:
“你干吗对师父用迷yào?”心中却暗惊以师父的用yào手段竟然着了这丫头的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先生死活不肯让我包扎伤口么。”阿依一脸无辜地回答。
“所以你就对师父用强?你这样子根本就是以下犯上,欺师灭祖么!”
“紫苏大哥你好啰嗦,我这是为了先生好,先生的伤口太深,需要缝合,紫苏大哥,你去找棉线来。”
“没有了。”
“啊?”阿依一愣。
“yào帐被烧了,倒是剩下了点yào被抢出来,不过也被大雨淋湿了,这个还是我挑出来给师父熬了一碗yào,等师父醒了你让师父喝下去。”紫苏将手里一碗黑黑的汤yào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阿依皱了皱眉,景澄好不容易才摆脱尴尬,走过来轻声问:
“济世伯伤得怎么样?”
“没伤到要害,但是伤口很深。”阿依凝着眉说,没有棉线她手里的丝线也早就用完了,然而伤口不能不缝合,盛夏这么热的天气,又是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一旦感染红肿,之后会恶化成什么样就很难说了,近些日子的潮气又重。林林总总都不利于伤口愈合,这伤口是必须要缝的,可是用什么缝?
她的手无意识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拉扯了片刻,忽然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头乌黑顺滑恍若黑丝缎的长发,抿了抿嘴唇,对紫苏道:
“紫苏大哥,帮我煮一盆沸水。”
紫苏一愣:“你要做什么?”
“你先别问,快一点,我急着要用!”阿依皱着眉头催促。
紫苏无奈地去了。一边去还一边在心里恨恨的: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大师兄吗?他这个当大师兄的好没尊严,竟然被一个小辈儿的丫头指使着到处跑!
阿依亦跑了出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匆匆地对景澄说:
“三公子,我出去一下,三公子帮我看一会儿先生。”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奔出帐子外。
侍立在景澄身后的丁高闻言狠狠地抽了抽眉角:这丫头好大胆。竟然敢指使他们英明神武的三皇子。
景澄却不以为意,在一张凳子上坐了,看了一眼昏睡在床的秦泊南,又看了一眼微动的帐帘,他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阿依冒雨打了一盆水来放在桌上,又走到床边拿起剪刀,撩起一缕乌黑的长发,在景澄微讶的眼神里贴着头皮咔嚓一剪子。剪下一缕长发,放入水盆里细细地清洗。
紫苏端来一盆沸水,她又将那一缕长发在沸水中烫了烫。之后又在yào液里泡了片刻,这才拿起来用干布巾仔细地擦干。她坐在床边用一根长发穿了针,担心刚刚的麻醉yào有可能会失效,又用了一些,之后借着紫苏自动自觉举着照过来的灯烛,娴熟而仔细地将那道长长的伤口一针一针地缝合起来。
景澄讶然挑眉。他没想到她会想出这种替代法子,更没想到她会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咔嚓一剪子就把头发给剪了。先不说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那头发可是女人很珍贵的东西,他现在真的越来越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趣了。
景澄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因为有战事来报,他确定了秦泊南没有生命危险,也就忙自己的去了。
足足用了两刻钟,阿依才在昏暗的环境下将秦泊南背上的伤口缝合完毕,再次涂了一层yào液,待那一层yào液干透后,才将磨得细细的金创yào敷在伤口上,用绷带仔细地缠好。
阿依特地将绷带的绳结打在背后,以免秦泊南俯卧时会硌着。做完这一切,她又翻出包袱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裳,就在这时,唐三儿急急忙忙地闯进来,火急火燎地道:
“小大夫,你怎么在这里?前方受伤的将士已经被送回来了,医帐那边快顶不住了!济世伯……”他一眼瞥见躺在床上的秦泊南身上那多得可怕的绷带,住了口。
“你去吧,师父这里有我,师父不能起来,你又不去,医帐该乱套了。”紫苏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说。
“可是先生的衣服……”阿依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自己手里的衣裳夺走。
“你难道还想替师父换衣服不成?!”紫苏用看女登徒子的眼神斜睨着她,问。
阿依讪讪地扁扁嘴,看了秦泊南一眼,虽然不太想去,但是有紫苏守着她也能安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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