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的难缠丫头,他还以为很好骗!
……
阿依自然不会蠢到去相信一个跟她不熟的男人,自幼跟着舌灿如花,能把死人说活的人牙子,这点警觉心她还是有的。跟四姨娘有那种关系的秦北,想必真正打着某种主意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当然了,秦北是别有用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然谁家高贵的主子会对一个丫头说那么些废话,不过他说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确认,并不排除他的话是真实的可能xìng,虽然他说那番话很明显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而那个主意里很明显的一环是她。
被有心的人盯上的滋味实在是让人的心里很不爽快。
提着食盒绷着小脸回到兰院,进了堂屋,麻利地将饭菜碗箸全部摆好,她进入里间,秦泊南仍旧坐在青玉桌案后面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阿依觉得自从邕城回来,他发怔的次数与日俱增,好像满腹沉甸甸的心事似的。
她眸光微敛,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开口唤道:
“先生,该用晚膳了。”
她连唤了两声秦泊南才从呆滞中猛然醒过神来,而且很显然他被吓了一跳,先生从来没有这样心不在焉过,阿依眉头皱得更深。秦泊南浅浅一笑,淡声说:
“我待会儿再吃。”
“……唔。”阿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地应了一声,秦泊南又继续望向窗外,陷入了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的深思。
阿依在地中央站了一会儿,见他也不理她,想了一想,只得退出去,用纱网将堂屋里的饭菜罩好,这才出了堂屋,却在穿堂外遇见了绛雪阁的小丫头水儿来请她去绛雪阁用膳。
阿依犹豫了下,觉得先生这会儿也许想一个人呆着,就去了绛雪阁找秦无忧蹭饭。
绛雪阁那边已经开饭了,秦无忧独自坐在堂屋里,正在含笑制作一个扇坠,很显然这扇坠不是为她自己做的,看见阿依进来马上就收起来了。
“太太的身子好些了吗?”阿依坐在她对面询问。
“好些了,服了送来的yào,虽然还有些头晕,刚刚我劝她喝了些粥,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阿依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起来恹恹的,哪里不舒服吗?”秦无忧狐疑地上下打量她,有些担忧地问。
阿依摇摇头,顿了顿,忽然问:
“大姑娘,你觉得三老爷这个人怎么样?”
“三叔?”秦无忧见问,皱了皱眉,模棱两可地回答,“人挺和气的……”
“说人和气大姑娘为什么要皱眉?”
“……父亲他们那一辈分家早,我对于早早就分出去的三叔也不太熟悉,每次见面三叔对我还不错,只是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了,那一年我还小,那一年除夕三叔回来过年,晚上时我无意间听见大哥向三叔追问他的生父母过世的事,三叔虽然好好地回答了,可我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总是有种三叔好像在责怪父亲害死了大堂伯的感觉,大堂伯因为照料生病的父亲被传染而死在他的嘴里好像变成了完全是父亲不好,虽然他并没有直白地那么说,但从那以后我对三叔就不太喜欢。生病这种事谁能预料到,虽说大堂伯病逝与父亲脱不了干系,可父亲也不想的,这么多年来父亲虽然不说,但他对于大堂伯夫妻和大哥一直都是很自责的。”
阿依没想到秦逸还去追问过秦北,秦北还真的回答了,又一次想起秦北刚刚那番意味不明的话,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一次回来,济世伯府仿佛突然变得波涛暗涌起来。
第三百二四章 凝血剂
夏夜里,又高又蓝的天空稀疏地缀着宝石一样的星辰,那些明亮的星辰好像灯光,被那些星辰笼罩之下的灯光却又好像星星一样。
济世伯府西小院的地下石室,这间石室一共有两部分,下了石梯一直向前走是宽敞的解剖室,而刚走下石梯时,右侧的石墙上则是一道暗门,暗门内是一间开阔的房间,房间里各种珍稀的yào材齐全,除了从四处搜罗来的罕见草yào,甚至还有以镂空的木箱饲养的dú蛇、dú虫、dú蝎等dú物,尽数被饲养在墙下yào柜最底层的空当里。
阿依的四只绿眼蟾蜍便被养在这间石室里,阿依以前每天都会来这里给动物喂食,过去没有阿依时这些事都要由秦泊南亲自动手,秦泊南不在时则会托给他最信任的叶妈妈照顾,后来有了阿依,改为由阿依来料理,每一天不管阿依有多少事情都会抽空来到这里给秦泊南饲养的这些动物喂食。
已经是三更天了,绿眼蟾蜍显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与湿度,晚上不会再呱呱地叫,这也让阿依终于不用再烦躁,她正在配yào。
一路上对于这一则yào方她已经试过许多次,却始终不满意,她站在宽大的桌案前,手上套着由薄绢制成的手套,面罩厚厚的面巾,神情严肃。
但见她微微凝眉,左手拿起一只宣窑瓷盒,瓷盒里是满满的透明色胶状物体。她又用右手拿起一只瓷瓶,小心翼翼地将瓷瓶内泛着幽绿的透明粘稠状液体倒入左手的瓷盒内,只听轻微的“刺啦”声。瓷盒内的胶状物体ròu眼可见地由透明色迅速漫上一抹幽绿,一股诡异古怪的味道传入鼻管,有些刺激感。
连蜷卧在一旁dú液吐尽正在休息的小赤也感觉到异状,好奇地抬起三角脑袋,高高地直起身子向她手里望过来。
阿依面容沉肃,直等到左手内瓷盒里的胶状体完完全全地漫上幽绿色,静止了片刻。她脱去手套,用指尖轻轻地蘸取一点在指间捻了捻。手感和粘稠度都不错,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也很正。
感觉这一次好像成功了,她沉吟了片刻。带了点“努力终究能得到回报”的小激动在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步就是要验证yào效了。
她微微紧张,放下瓷盒定了定神,在小赤十分好奇的眼神里撸起袖子,露出一小截雪白细嫩的藕臂,在小赤的瞠目结舌下迅速从桌上拿起锋利的匕首,先十分专业地在火上烤了一烤,紧接着用铮亮的刀刃在纤细的手臂上重重地划下一道,鲜红的血横流!
小赤忘记了吐信子。浓浓的血腥味让它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