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的暗芒。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阿依挑起纱帘走进来,却不再往前走,而是有些犹豫地立在原地,唇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
“过来。”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温柔得异样,温柔得让阿依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的语气就仿佛两个人很熟稔似的,阿依此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把自己当成谁了,心跳微顿,咬了咬牙,还是顺从地走过去,在离软榻还剩下三步远的地方跪下去行了一个大礼,压低了声音,生怕会惊扰了这静寂漆黑的氛围似的轻声道:
“民女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句轻柔的细语却将景凛的情思打断,唇角的笑容僵硬了片刻,顿了顿,眸光浅淡清冷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阿依,似在观察着她,良久,他淡淡地道了句:
“起来吧。”
“谢皇上。”阿依的心脏绷紧,轻声回了句,慢慢地站起来。
景凛因为她的恭顺又一次没有做声,沉默了良久,暗哑着嗓音,低低地向她吩咐道:
“近前来。”
阿依的心里咯噔一声,闻言,袖子下的拳头握了握,犹豫了片刻,却在景凛已经明显不耐烦起来的气息下被迫挪开步子。
咬了咬嘴唇,她缓缓地走到景凛身前,站在离他只有半步远的地方。
这半步远的距离显然是让景凛不满意的,他忽然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将她一拉,阿依一个踉跄,直冲到景凛面前,好不容易才稳住脚跟没有摔在他身上,羞恼jiāo加,越发不自在起来,咬着嘴唇,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景凛拉住她袖子的手。
她认为的不着痕迹却被景凛锐利地捕捉个正着,眸光yīn森地沉了一沉,他冷冷地开口命令道:
“跪下。”
阿依呆住了。
☆、第三百五七章 要被强了怎么办?
阿依的心脏因为景凛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语调剧烈一缩,纤细的身子下意识颤抖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屈起虚握住宽大的袍袖,双膝一弯跪在景凛的脚下。
景凛眸光幽深地望着她,那目光就像自幽冥的最深处爬出来的dú蛇,悄无声息地、yīn湿粘稠地、滑腻冰冷地爬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摸在她的脖子上,过低的温度使阿依的脊背一颤,敏感的皮肤迅速蔓延起一层鸡皮疙瘩。景凛的大手已经轻擦过她光滑细腻的肌肤,落在她的咽喉处,他的手很大,足以握住她纤细的脖颈。他握着她的脖子,将手抵在她的下巴上,强迫她抬起头来。
阿依被迫仰起头,一双微慌的眸子避无可避,直直地落入景凛的眼里。
她竭力抑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情绪,现在的场面就像是外表平静内里波涛汹涌的湖水,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打破平静虚假的外表,引来平静之下的惊涛狂澜。
可是太过平静同样行不通,此时没有任何表情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嗜虐之心,于是她只敢在那双因为过度惊惧漆黑得不见一丝光亮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点点恐慌,能够让人觉察出她此刻正在恐惧,却又不会引起对方粗暴的*。
她桃粉色的唇不由自主地微颤。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努力镇定地望着他,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景凛没有任何表情。他冷冷地淡漠地仿佛在看一个虚假的玩具一般直勾勾地凝了阿依一阵,嗓音低哑幽沉,冷声问:
“你与秦泊南是在哪里相识的?”
“花州,两年前南方的大旱一直延续了许久,民女走投无路,因为见伯爷为人和善,鼓足勇气请他买下民女。赏民女一口饭吃,伯爷见民女可怜就把民女留下了。回到帝都后不仅让民女做了贴身丫鬟,还教授了民女医术。”
景凛对于她的回答表情淡淡的,似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她的回答。顿了顿,他继续问道:
“你的父母呢?”
“民女没有父母。”阿依低声回答,他的一只保养极好的大手仍旧握在她的脖子上,修长的手指却似有意似无意地撩拨着她脖颈上的肌肤,那是一种比被蛇爬过身上还要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依心里极为不自在,觉得很恶心,却又不敢反抗,现在的局面尚处在诡谲的平静里,若是冒然打破这样的平静。等待她的还不一定是怎样的凶险,还是尽量以平静的走势稳定地拖延时间最好。
“没有父母?”景凛轻轻地念了句,却没有表示惊讶亦没有表示好奇。他的语气淡淡的略显苍然,顿了顿,他又问,“父母已经死了?”
“不,民女不知道父母是谁,民女自幼跟着人牙子长大。一直被转卖,并没有人告诉民女民女幼年时究竟是被人拐走还是因为太穷了被亲生父母卖掉。”
“哦?”景凛扬眉。被人牙子拐卖的身世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可有与身世有关的信物?”
“没有。”
“可有幼年时随身的东西?”
“没有。”若她当真是因为贫穷被父母卖掉的,怎么可能还会给她随身的东西,若她是因为某些原因被拐走,那些人牙子连小孩子的裹被都会当掉,怎么可能还会留着给她,她手中的那只桃木符是因为不值钱才得以留在自己手里。她并不打算把桃木符的事情说出来,觉得没有必要,她不想惹出其他事端。
景凛的手已经从握住她的脖子改成抚上她尖俏的下颚,粗粝的指尖轻轻摩擦她的脸颊,淡淡地凝了她片刻,不徐不疾地开口:
“并不算一张绝色的脸,竟能引得向来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的墨砚和秦泊南联手对抗朕,你这丫头倒是好本事,果然女人的能耐不是在脸蛋上。”
一句“联手对抗”让阿依的心剧烈一震,景凛的语气很平和,并没有半点正发怒的感觉,可这样的一句仿佛是在猜忌先生和墨大人的话却仍令她胆战心惊。她心中一急,本来想辩解点什么,却在话冲到嘴边时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连忙闭嘴,做出一脸不敢则声却又十分无辜的表情,这种时候由她开口反而会更坏事。
景凛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似终于感兴趣了,摩擦着她脸颊的力道加重,望着她充满了惊慌不安,想要辩解却不敢说话的委屈模样,呵地笑出声来,嗓音浑厚地低道:
“倒是个聪明的女人……还真像呐!”
阿依的心脏在他话音未落时便一凛,越发觉得惶恐,阔袖下攥紧的手已经汗津津的。
“你和秦泊南、什么关系?”景凛继续问。
“民女过去是伯爷的贴身丫鬟,前几天才被伯爷收为徒弟。”阿依被他这么问,心中没来由地越发慌乱窘迫,语气急促地回答道。
这一丝急促被景凛轻易地觉察到了,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他既收你为徒,你为何不叫他‘师父’?”
阿依的眸光微黯,低声回答:“因为太突然,民女还没习惯,偶尔会叫错,伯爷说不要紧,慢慢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