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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锦绣芳华最新章节 > 第53章

第53章 免费阅读

箱子被打开,她面对的依然是漆黑。看看天色,正值深夜。

在昏暗的氛围下打量周遭环境c聆听周围声音,顾云筝判断出这是一个岛屿。

此时,顾衡出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

顾云筝看着他,唇角慢慢向上弯起。是该感谢他及其背后的人,还是该痛恨他及其背后的人?感谢他们帮她找到了胞弟,恨他们使得她与夫君别离,连话别也来不及。

顾衡竟不能承受她长久的凝视,似是心虚地转脸看向别处。

顾云筝倒觉得他这样全无必要,周瑜打黄盖的事,谁也不需对谁抱歉——自然,前提是她能看到云笛。

视线中出现一栋宅院,居室只有一间房里有着微弱的灯光。顾云筝被人推搡着往那处宅院走去。

顾衡冷声道:“客气一些。”

却有人辩解道:“您就别在此时做好人了,来日霍夫人不知还要受多少苦呢。”

“”

顾衡沉默同时,顾云筝苦笑。

走进那间房,顾云筝在门口停了下来,凝眸看着那少年。

少年被捆绑在木椅上,连嘴里都塞着一团布,那份俊美却仍是任何人都不能忽略的。浓眉飞扬,黝黑发亮如墨色宝石的双眸,古铜色的皮肤。

的确是她的弟弟云笛。

可他看向她的目光,不过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这样落下泪来。

来不及说话,她的嘴被人封住,身形被人捆绑在木椅上。

云笛很是费解地看着新来的这女子,她不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哀伤的,只是偶尔才会闪过一丝愉悦。

所为何来?

实在是不懂。

他在投奔叛军的路途上被人算计,又一路辗转,被人带到了此地。以为此生深仇难报,以为就此命丧黄泉了,却是不知为何,只是被人禁锢在此地。

这女子识得他么?为何会是这样的神色?

太多的困扰萦绕在他心头,无人为他解答。

顾云筝很想询问弟弟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很想去摸一摸他的脸颊,更像问问他在家族遭难那一夜都发生了什么。

可她什么都做不得,她只能无声地静静地望着他,慢慢平复起伏的心绪。

夜深时,付双成过来了。顾云筝其实有点意外,原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去与蒋晨东汇合,而这个岛屿,不该是她出现的地方。

付双成笑盈盈走到顾云筝近前,取下她嘴里塞着的布条,道:“你一定在奇怪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云筝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已经到了漠北,这薄暮岛又已是他的地盘,我也就没什么可心急的了。”付双成心情大好,和顾云筝细细解释着,“我在多少人眼里,都是离经叛道,或者是钻牛角尖的人,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也不是那么心急的性情,与他太久不见,我总要好生筹备一番,给他个惊喜。”

顾云筝对这人实在是无话可说。若是询问什么,必定不会得到答案,也就作罢。

付双成笑着拍拍顾云筝的脸,俯视着她,“你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是低贱的出身,偏偏总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便是到此时,还是让我有这种感觉。”随即,手指细细抚过顾云筝脸颊,“你这一凭空消失,侯爷不知道有多心急——他那种人,便是心里视你为草芥,你凭空消失,他也无从接受,今时想来正在发了狂的寻找。可惜了不知要有多少人叹惋他的痴情c你的薄情——居然不告而别,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话至此处,她咯咯地笑起来,极是得意。

小人嘴脸。顾云筝腹诽着。在此时,她尽量让自己没心没肺一些,将那些刺耳的话当做耳旁风。

付双成见顾云筝打定了主意不理会自己,觉得无趣,便去扯掉了云笛嘴里的布条,问道:“你与她认识么?看你这年纪,也不可能与她有私情,那是为何?她为何要苦苦找寻你的下落?为何肯为你涉险来此地做了阶下囚?”

这些也是让云笛困惑至极的问题,可付双成的话太难听,语气更恶劣,由此,云笛恶狠狠地瞪住付双成,那目光就似看到了蛇蝎一般的厌恶。

付双成为此恼火起来,转身唤人,之后却又对云笛嫣然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用刑,只会刁难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你若是忍心,就冷眼旁观,若是不忍心,就跟我说出实情。”

云笛一拧眉,“毒妇!”

顾云筝抿了抿唇。

付双成却笑道:“没错,我就是毒妇,还要让你看看我这毒妇有多狠。”她转身,从一人手中夺下一柄匕首,转到顾云筝身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顾云筝肩头。

顾云筝呼吸狠狠一滞,死死咬住唇,硬是一声不吭。

云笛却看到鲜红的血迹瞬间流淌,浸湿了她的衣衫。他蹙了蹙眉,看向顾云筝,又是困惑又是不忍。

付双成拔出匕首,问顾云筝:“说不说?你到底与这佞臣之后有何瓜葛?说清楚,画押之后,我还你自由身。是,我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可这样一刀一刀地落下去,便是你是钢筋铁骨,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吧?”

这些不过是在为蒋晨东筹谋——霍天北的发妻与佞臣之后有牵扯,昏君不知会怎样处置,而七成的可能就是疑心霍天北,不敢再重用。这样一来,没了平乱的悍将,蒋晨东又有她做人质,来日便是如鱼得水。

顾云筝对这些心知肚明,暗笑付双成的天真——霍天北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平乱之人,便是有这些罪名挂在头上,昏君也只能重用,不重用的结果,是整个朝廷都担负不起的。可她更明白的是,付双成对她,就像是对待前世的冤家,就算是此刻将计就计,她也一定会想出新的花招来折磨她。如此,不如缄默,从头至尾一个态度才最明智。

冰冷的泛着血腥气的匕首,又在她背后落下,勾起一路疼痛。

她也只是血肉之躯,无从忽略每一分疼痛,能做的不过是忍着,用尽力气去忍耐。

心中连希望也无,不敢奢望霍天北撒出人手来寻找她,不敢想象他在得知自己离开后是怎样的心情。他一定在后悔,后悔不该给她太多的自由,如果她一直被他的手下监视,就不会有今时情形发生。

只有难过,只有绝望。

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总是在想,如果今时的她换成他,他会怎么做。

可他不是她,他不是任何人。

他会因为付双成与她一道离开而想到一些疑点,想到此事与蒋晨东有关他会因此责怪他自己么?

不要那样。

是她的错,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些是非。

耳畔回响着云笛痛斥付双成后来又为她求情的言语,她想集中精力去聆听,想听听弟弟暖心的言语,却怎么也做不到,意识逐渐涣散,心里想着念着的只有那个曾日日厮磨曾让她甘愿缝衣下厨的男子。

前一世,落得不明不白死去。此一生,是不是就要因为一个恶毒偏激的女子而丧命,就此与挚爱别离。

这样的情形,想想就心灰意冷,想想就痛入骨髓。

不甘。

活着。

怎样也要活着。

顾衡走进门来,夺下了付双成手里的匕首,语调阴寒:“够了!”

付双成冷笑,“怜香惜玉了?原来你也有这一面,我先前竟是不知。男人,哼,好的终究是太少了。”

顾衡语声中有怒意:“我只答应帮你将她带至此地,没答应别的。你给我滚出去!”之后语声一缓,“来日你的心上人若是知道你也有这般狠毒的一面,他会将你弃若敝屣,他不喜欢手上有血腥的女子,你该明白。”

付双成失语。

顾衡唤人:“把她带下去。”

付双成抿了抿唇,恶毒一笑,“你当心我把那件丑事说出去!”

“你都不在乎,我又怕的什么?”顾衡冷冷一笑,挥手催促手下将她带离此地。随后又唤来两名女子,为顾云筝疗伤,他则转过身去回避。

顾云筝凝视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蒋晨东的人?”只有这样,很多事才能解释。例如他们对西域的事c对霍府的事了如指掌,例如他们对霍天北与她的行踪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长期滞留在霍天北附近的人,不会想到接近她,并开始利用她。霍天北能用几年的时间去筹谋一些事,作为他结拜兄长的蒋晨东为何不能做这种事。当然,她此时能想到的这些还有限,很多事是她一时间难以梳理心绪看清楚的。

“”

“怎么不说?”顾云筝因着止血药粉洒在伤口上,微微蹙了蹙眉,之后又道,“我已经是必死无疑,你与我交个底又何妨?”

顾衡轻轻一笑,“此时谈及生死还早。”

“是么?”顾云筝也笑,“可我已看不到活路。”

“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家主人正从速赶往这里,侯爷也正在极力寻找您的下落。若是侯爷能赶在侯爷之前抵达此地,您就会安然无恙。”

顾云筝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你家主人是不是蒋晨东?”想到燕袭的一些话,愈发确定——燕袭说过,他不求名,只求利。这个利,不是名不是官,只能是钱财。身在西域,要用钱财收买一个指挥使并使得他为自己效忠的人,应该只有蒋晨东——这是祁连城都做不到的事,祁连城的性情摆在那儿,不会愿意用钱财换取人的忠心。

顾衡再度沉默,直到两女子为顾云筝包扎好伤口,他将她们打发下去,才转过身来,道,“夫人不需问,心里也已有了答案。来日见分晓便是。今时我对夫人的些微照顾,是因两位莫逆之交的嘱托,夫人也不必记挂在心。”语毕,缓步离开。

顾云筝消化完这些话,看向云笛。

云笛也正审视着她,最终问出口的并非不解之处,而是关心她的伤势:“你怎么样?还好么?觉得疼的话,就想一些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顾云筝笑了,笑得很苦涩,她开心的事都已成为过去,日后不知还能否再拥有。阖家团聚是开心的事,已成过往云烟;相夫是开心的事,如今她却下落不明惹他心焦。

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伤人,即便无意也总会让人平添烦扰。

若是费尽心思寻找她,他岂不是会耽搁进京的时日,岂不是会惹得朝廷百般猜忌。他在不在乎是一回事,有无必要是另一回事。

她忍着心头酸涩,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他们有没有责打你?身上可有伤?”

“没有。”云笛摇了摇头,“等你伤势好一点,我们设法逃出去。”

顾云筝会心地笑了,“好。”也是到此时才察觉出,束缚在身后的双手粘腻,已被血迹浸染。

姐弟二人沉默下去,顾云筝没力气说话了,云笛是看得出她没力气,也就让她闭目养神。

因着顾衡的缘故,付双成不被允许再踏入这房间,顾云筝也就得以不再被她折磨。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

顾云筝总是觉得口渴,可看守他们的人很是吝啬,每日里也只给一点点水和食物。没有顾衡的交待,也无人关心她的伤势。

云笛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焦虑,因为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生机正一点点从她体内流失。

第三日,夜。

昏昏欲睡的顾云筝忽然听到外面有了细微的声响,是暗器滑过夜风的声音,随即而生的,是人身形到底的沉闷声响。

她双眼一亮,微声叮嘱云笛:“等下不论是谁,你要尽量保护好你自己。若是与我走散了,来日去京城找我,好么?”

“我来日若还是对今时情形不解,会去找你问个明白。”

顾云筝觉得这话模棱两可,便又道:“你为何要投身叛军呢?为何不去京城找你堂姐云凝?”

云笛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笑了。

言语都在那一笑间了,无需赘言。

如果是霍天北带人前来寻她,兴许还能将他一并带走,若是别人,混乱之中,他或许被杀,或许逃脱,再相见,怕是不知要到何时了。

她真想告诉云笛:我是你的长姐,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可他又怎么会信?她要用什么来证明?仅凭那些回忆么?

思及此,室内的灯被人用暗器熄灭。

眼睛来不及适应昏黑的光线,已经有人用长剑为她松绑,之后,她身形落入了最温暖最熟悉的怀抱。

夹杂着太多情绪的泪水,默默滚落腮边。

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不知道他为此行煎熬了多久c焦虑了多久。

背上的伤应该很疼,可她感觉不到了。

她记挂着云笛,想叮嘱他,让他将云笛一并带走,却已说不出话。

所有的忍耐,在感知到他的到来的时候,瞬间土崩瓦解。

她不情愿,眼睑还是慢慢合拢,意识陷入混沌。

顾云筝醒来时,已经被带回柳城。

养伤期间,她一直没看到霍天北在眼前出现。身边服侍的丫鬟都是脸生的,她一个都不认得,险些让她怀疑自己又到了一个自己陌生的环境。不知道春桃等人去了哪里,不知道霍天北逗留此地的用意,更不知道在忙什么。

伤愈后当日,便启程上路。去何处还是无人告诉她。

顾云筝隐隐地感觉到霍天北在生气,不知道是在气谁。

展目望向前面,看到他策马独行,将众人甩下了一大截。

每一位武将,手里都会有几匹宝马,有的是用来跟随自己驰骋沙场的,有的是闲来游转街头的,有的则是专门用来日夜兼程赶路的。这次霍天北选的宝马,自然是后者,他将队伍远远甩在后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徐默给顾云筝挑选的黑马也是十分出色,脚力不输霍天北那一匹。

行至夜阑人静时,顾云筝赶到霍天北前方,扬起鞭子示意他停下。

霍天北停下来,继而跳下马,落地时无声无息。他看着她,不说话,像是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一般。

顾云筝也不说什么,取出酒壶喝了一口酒。怎么样的人,在这样凉风飒飒的夜间赶路,也会觉得冷。

霍天北到了她近前,将酒壶夺到手里,连喝了几口才丢还给她,末了,飞身上马,又要前行。

顾云筝实在是没办法了,道:“气我你就说出来,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我知道是我的错,走之前心绪紊乱,连句话都没给你留下。”

霍天北望着她,缓缓一笑,“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不必。”顾云筝坦言道,“这些麻烦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已经成为你的负担,你——”

“你的确是。”

顾云筝怅然一笑。

情c缘,在心肠冷硬的人心里,在可预测的权谋较量之中,分量何其微渺。他是真没必要将悠长岁月浪费在她身上,平白担负诸多凶险及不可知的隐患。

消化掉这些事实,顾云筝再次唤住他,目光清明似水,语声平和:“你我之间是非太多,彼此顾虑也太多,终究是不能如寻常夫妻一样平静度日,这已是定局。”

霍天北沉默。

顾云筝微笑,“不如尽早别过?”

“这是你可以做主的?”霍天北目光深沉复杂,让人看不出情绪。

“那要怎样?”顾云筝仍是笑,“我已是坠入云里雾里,能不能给我句明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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