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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弄人巧合 免费阅读

周一,槟榔和孟辙去瓷器厂看样品,两人都对做出来的瓷器很满意。开车回来的途中,槟榔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非让她回家取包好的馄饨。她说下次再取,自己不顺路,可母亲硬要她今天去,说让她过去,在楼下把东西取走就完了。她只好答应,让孟辙开车送她前往母亲家,来到大楼下,只见苏母手里拎着大袋子,正等在门口,她连忙跳下车,叫道: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让王姨帮着送下来就行了。”

“没事,我正好透透气。”苏母笑说。她的气色越来越好,偶尔还会用女儿给买的化妆品化化妆,以免浪费。她望着跟下来的孟辙,打量了一番,笑道,“哟,朋友吗?”

“哦。”

“阿姨你好。”孟辙礼貌地问候。

“你好。”苏母笑说,接着嘱咐女儿,“这里面装了水饺和馄饨,都是冻好的,你要是不爱做饭,煮煮就能吃。保温桶里是我给你熬的汤,鸡汤,我放了点党参,你好歹喝一点。拿回去放在冰箱里,想喝时就热热。一个人在外面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槟榔接过来。

“那你走吧,我上去了。”苏母说完,对孟辙笑笑,转身要走。

“我送你上去。”槟榔忙将袋子递给孟辙,“帮我拿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还是我送你上去吧。”槟榔说,扶着母亲上楼去。

母亲只好让女儿搀着,两人走进大楼里,苏母问:

“那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他正准备开西餐厅。”

“是吗?看样子挺有钱的。你在外面交朋友一定要注意,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品性最重要,千万别交坏朋友,把你也带坏了。”

“知道了。”槟榔笑着答应。

孟辙等在楼下,这时忽然接到雷霆的电话,说是要请他们吃饭。不久,槟榔从楼上下来,他笑问:

“送你妈上楼了?”

“嗯。走吧。”她仰头对楼上阳台里的母亲挥挥手,上车。

孟辙也跟着看看楼上,这才发动引擎离开,路上,笑道:

“你和你妈感情真好。”

“就我们两个,不好也不行。怎么,你跟你妈关系不好?”

“我妈可不会做菜。”

“阔太太不用会做菜。”

“你妈挺不容易的。”他似乎很有感触,“你也挺不容易。”

她看他一眼,嗤笑:“怎么,同情我?算了,收起你的同情心。”

“不是。”他笑着否认,又说,“对了,刚刚雷霆来电话说要请我们吃饭,去吃饭吧。”

“好啊。雷霆还挺大方,总是请客。”

孟辙笑笑,两人驱车前往约定的西餐厅,雷霆和飖飖已经等在那里,坐在临窗一隅。

“咦,你们俩在一起?!”雷霆惊讶地问。

“怎么,你没请我?那我厚着脸皮来蹭饭了!”槟榔扬眉说。

“我当然想请你。”他站起来嬉皮笑脸大献殷勤,为她拉开椅子,笑道,“请坐。”

“你们俩去哪儿了?”飖飖问。

“陶瓷厂。餐具样品做出来了,我们去看看。”

“看来你们进展得还挺顺利。这次真是玩真的?”雷霆笑道。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是在办家家酒吗?”孟辙嗤笑。

“圣诞节能开业吗?”雷霆看着菜单问。

“平安夜我们会试营业,”孟辙自信地回答,“当天上午还要举行开业仪式,到时候你们两个别忘了送花篮。”

“没问题。你们真开业,到时候我加送你们一个大红包。”

“一言为定!你可别到时候耍赖!”槟榔笑说。

“我可不会!”雷霆答应得斩钉截铁。

槟榔笑着,一抬头,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康爵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根圆柱前盯着她,似乎早就发现她了。接着,他又瞄瞄她身边的雷霆和孟辙。她眼睛一亮,唇角自然地勾起更为灿烂的微笑,可她不清楚自己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没想到就在她看向他微笑的一刹那,他居然朝这边走过来,而飖飖注意到槟榔的笑容后,也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然后——

“在这里吃独食!”康爵在众人面前站定,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似笑非笑地对雷霆说,“谁请客?怎么没人请我?”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你今天没时间嘛。”雷霆起身,笑道,热络地给他一拳,“没时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现在有时间了。”康爵不客气地还一拳,又拍了孟辙一下,接着望向瞠目结舌的槟榔,指指雷霆二人问,“哪个是你男朋友?”

“哪个也不是。”槟榔傻傻地回答。

“你们认识?”飖飖问,狐疑地盯住她。

“哦。”槟榔觉得脑子转不过来了,“他就是那次把我的车撞坏的那个,你们也认识吗?”

全场沉默了三秒钟,雷霆指着康爵问槟榔:“撒旦?”

“神经病?”孟辙问。

“那个白痴?”飖飖问。

继而哄堂大笑爆发,康爵的脸色成功地由青转紫,对槟榔笑说:

“这就是你给我取的外号?”

“我没有!”槟榔忙澄清,也笑了出来,“原来你们认识!”她看看飖飖,又看看康爵,忽然清醒过来,问,“可是飖飖,你们俩怎么姓一个姓,你们”

“我们是亲戚。”康爵淡淡地回答,挤走孟辙,坐在槟榔身旁。

“亲戚?远房亲戚吗?”槟榔下意识地问,她没想到原来康家还有旁支,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康飖有堂叔堂伯,堂叔堂伯可以生很多孩子,有远亲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嗯。”康爵笑答,问,“你们是朋友吗?”

“对,飖飖和我是好朋友。”槟榔说这话时像小学生似的。

“是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感兴趣地问。

“已经认识两年多了。”

“点菜了吗?”康爵问雷霆。

“还没有。”当然没有,侍者一直杵在一边当背景墙,脸都快等白了,“怎么,你请客?”雷霆嘻嘻笑问。

“这顿我请,随便点。”康爵豪气地说。

“那一定要点最贵的才行。”孟辙拿起菜单,不客气地道。

“你想吃什么?”康爵笑问槟榔,“我帮你点吧。你不是喜欢吃牛排吗,西冷牛排怎么样?”

此话一出,大家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俩。槟榔觉得别扭,嗫嚅地说“好”,康爵便做主替她点餐,并且和她吃的一样。她在此之前绝没想到他会和康飖是亲戚,世界那么大,这也太巧合了一点。众人的眼神让她的脸一阵发烫,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听说你要开西餐厅。”不过她没尴尬太久,康爵接着问孟辙,“开得怎么样?”

“正在装修,平安夜那天会开业,到时候你来吧,送个花篮。”

“没问题。你是认真地打算自立门户?我前天碰见你大哥,他说你离家出走的时间又创造了新纪录。”

“什么离家出走?我是很认真的!我决定再也不回‘金凯拉’了,我要自己单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去面对那些老古董们了!”孟辙手一挥,斩钉截铁。

“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希望你能多干几年,打破公司到你手就短命的年限记录。”康爵笑道。

“你们别看不起我,等着瞧吧,让你们看看我的真正实力,我会把你们吓一跳。”孟辙对他的讽刺深不以为然,哈哈笑。

餐点陆续被端上来,各人都出身于殷富之家,各种礼仪教养都深入到骨子里,即使偶尔有必要的交谈,也都显得那么优雅端正,贵族气十足。男人们在讨论一辆新车,槟榔和飖飖今天破天荒没插话。槟榔不加入男人的话题是因为康爵的存在让她觉得怪怪的,今天不想太显眼。不过飖飖为什么没说话她就不知道了。

席间,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康进打来的,她走到角落去接。

“吃饭了吗?”康进笑问。

“正在吃。”

“和谁?”

“飖飖。”

“哦。晚上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喝一杯?去酒吧?”

“嗯。我们看看夜景。现在六点半,七点我让司机去接你,你现在在哪儿?”

“拉瑞斯西餐厅。”

“知道了,我叫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没关系,我叫人去接你,你在那儿等着就行了。我还有事,一会儿见吧。”他说完,也不容她拒绝,就挂断了。

回到座位上,只听雷霆在那边招呼:

“哎,我们这些人好久没聚这么齐了,等下我给慕靖文打电话,咱们去‘狼蛛’喝一杯吧。”

“好啊,一会儿你给他打,他目前正处在第五次失恋中,很需要安慰。”孟辙附和道。

“你们自己去吧,等下我有事。”槟榔说。

“你真不去?”雷霆问。

“不去。”她回答得肯定,他只好作罢。

晚饭后,果然是康爵结帐。这家餐厅在一间大酒店里,众人乘电梯下楼,来到门口。槟榔刚走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便停在了她的面前,司机从车上下来,打开门说:

“苏小姐,我是来接你的,上车吧。”

槟榔这时忽然有点窘,讪笑道:“我先走了,拜拜!”要上车。

“等一等,”飖飖忽然开口,“你送我一程吧。”她倏地跟槟榔一起钻进车里。

汽车开走。康爵则呆站在原地,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很愤怒似的。刚刚那辆窗上印着“pr一spect(前景)”企业名称,而中文名字正应该是“全景”的车让他心神不宁,他咬着牙开口:

“那是‘全景’的车!”

雷霆和孟辙全屏住呼吸不敢吭声,没想到事情露得如此之快。

“她和康进是什么关系?”康爵望着两名好友,嗜血狼似的表情浮上英俊的脸孔。

“她是康进的新任情人。”雷霆虚弱地回答。

康爵瞪了他两秒,仿佛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似的,哭笑不得又怒气勃发。他感到无语,所以只能冷哼两声。泊车员将一辆白色法拉利开到众人面前,他给了小费,直接上去。跑车如云一样飘走了。

“他气得不轻!”孟辙舒了口气,说。

“嗯!”雷霆的心脏差点停掉,“这下可糟了!”

那边康飖奔上槟榔的车让她很惊讶,她问:

“你不去喝酒了?”

“我看还是我们俩先喝一杯吧。”康飖没看她,低头叹气。

“可我和康进约好了”

“只要一会儿就好,我有事跟你说。”康飖说,拍司机,“先生,去‘上岛咖啡’。”

“去咖啡厅。”槟榔对司机道。

司机领命,把车开到附近的咖啡厅,槟榔让他在门口等,自己和康飖下车到里面去。两人坐在临窗一隅,点咖啡。

“你要和我说什么?神神秘秘的!”她笑问。

“这话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康飖无奈地叹气,“你说alv撞了你的车,那上次抢你戒指和手机,还有被你耍的人也是他了?”

“alv?对,他的中文名字不是叫康爵吗?”

“我没想到你们会碰在一起!真是!我们尽量让你们避开,不敢让你们碰见,没想到世界这么大,你们却自己认识了!没想到他刚回来半年就和你认识了!”

槟榔不太明白,但从康飖的语气里,她预感到似乎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她强笑着问:

“飖飖,你在说什么?!”

康飖叹气,喝口咖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你知道康爵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不是你的亲戚吗?”她僵硬地笑道,心里怦怦乱跳,“他说他是你的远房亲戚。”

“是亲戚没错,不过不是远房亲戚,我根本就没有远方亲戚。”康飖低呼,“他是我表哥,他是康进的亲生儿子!”

槟榔的脸霎时惨白惨白的,就像被人当头一棒,感觉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她的眼神凌乱,刹那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她对着康飖严肃的面孔愣了两秒,急促地笑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康太太不能生孩子,这是你说的!况且康爵都二十九了,康太太不可能生出那么大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傻呢?康进和现在的太太结婚时已经四十了,你还不明白吗?”她哭笑不得,“这是二婚,在这之前他还结过一次婚!”

槟榔整个人都傻掉了,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在风中飘荡的棉花:“可是可是你从来没说过,康进也没提过,连孟辙c雷霆他们也没说过康进还有儿子,他们和康爵都是朋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康爵之前也说过他没有父母!”

“没人愿意提这个,因为他们父子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断绝关系了。这件事说来话长。康进上大学时,成绩优异,人也漂亮,意气风发,很有女人缘。他年轻时就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周围的女人不计其数。那时和他是同系同学的一个女人从上大学起就暗恋他,她叫n一ra(诺拉),中文名字叶暖爱,她是作为留学生过去的,是系里的风云人物。可康进并不喜欢她,因为叶暖爱的性格太强势。但她非常漂亮,很能让男人欲罢不能。后来毕业时,康进和她双双进入当时一家相当大的金融公司,从同学变成同事。没想到一年之后,两人喝醉酒,康进到底还是没禁住叶暖爱那漂亮脸蛋的诱惑,后来叶暖爱就怀孕了。这是不是故意的谁也不知道,但叶暖爱的确借着怀孕向康进逼婚,甚至不惜割腕自杀相威胁,康进最后顶不住压力终于娶了她。”

“怎么和现在的这个一样?”槟榔喃喃地问。

“你说对了。只不过前面那个是真的,现在这个是假的,所以我说第二次结婚康进是想报复他太太,因为触动了他的往事。”

“那后来呢?”

“后来alv出生,可谁也不幸福,或者说不是不幸福,那场婚姻根本就是灾难。我只见过叶暖爱一次,还是以后。不过我妈见过她。我妈说,叶暖爱是孤儿,由叔叔养大,性格本来就乖戾怪癖,好胜易怒,是个爆竹一样的美人,只要一点就着。从结婚起她就辞职做全职太太,可也从结婚起她就和康进开始吵架。她那人生性多疑,而康进本来就是不甘不愿结婚的,所以也不老实,他们家成天就像火药仓库一样。后来alv出生,出生后第三个月他们开始分居,康进不再回家,那时他也在忙着自己的公司,所以更有不回家的借口。而叶暖爱也不甘示弱,只要看见康进就跟他吵,甚至发展到动手,康进又不能还手。她还经常去康进公司闹,让康进不胜其烦,自然会在更多女人身上寻求安慰。之后叶暖爱开始酗酒,再后来他在外面找女人,她就往家里领男人。康进提出离婚,叶暖爱死活不同意。后来alv三岁的时候,我外婆再也受不了他们这样折腾,就把alv领回加州去,因为那时叶暖爱已经到了开始拿孩子出气的地步。后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alv去了加州,呆了三年,他父母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着吵架,总之从没看过他。他六岁那年康进回国发展,好像说过让叶暖爱在美国照顾孩子,可叶暖爱不同意,非要也跟着回国,这一回国就到最后,似乎也没怎么看过孩子。所以alv和他父母就像陌生人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从不提他的父母,甚至他根本不愿意和他们有一点关系。甚至十几年前,alv十四岁时他妈因为结肠癌去世,他爸爸让他回国来看他妈妈最后一眼,alv正好参加竞赛,以这个为借口连他妈最后一眼都没见,甚至连葬礼都没参加。十八岁他考上大学,正巧我外婆去世,alv在葬礼结束后,很冷淡地说要和康进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不需要他再支付一切费用。”

“康进同意了?”

“康进不喜欢alv,alv也不喜欢他。更何况十几年来他们见过的次数还不到十次,那样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有感情。再有,据说alv长得很像叶暖爱。反正他们面对彼此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只知道彼此有血缘关系,但这种血缘关系对他们来讲什么也不算。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总之既没有太火爆的场面,也没有暴跳如雷c大打出手,总之是很和平c很冷淡地结束了关系。康进一次性留给alv上大学的所有费用和一笔毕业后的创业基金,不过后来都被alv退了回去。从此他们再也没有联系。”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是软件工程师吗?既然他是在美国出生,为什么会回来?”

“和我一样,来开发亚洲市场。”

“开发亚洲市场?”

“他对你说他是软件工程师?”

“他不是吗?”槟榔眨动着一双有些凌乱的眼睛。

“上大学后,过了一年,他就从沃顿商学院退学了。”

“他是沃顿商学院的?!”

“康进c我外公外婆c叶暖爱和alv都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这是一种家族遗传。上大学前,他就用我外公外婆给他留的钱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就是塔扑集团。”

“塔扑集团?”

“你没听过吗?‘塔扑’的英文名字是‘’,一家软件公司,你用的很多软件都是他们公司研发的。alv是个天才,十八岁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他退学的原因也是因为无法兼顾工作和学业。后来一家美国财团资助他的公司更上一层,三年前,他成为公司的实际控股人。现在他的公司已经创立十一年了,半年前他从纽约过来,打算打开亚洲市场。跟他合伙的atthe(马修)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个天才,他们的关系很好,一直是很好的伙伴。”

“所以他不是软件工程师?”

“也许以前是,不过现在他是塔扑集团的董事局主席。”

槟榔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一阵,问:

“那康进知道他回国吗?”

“知道。两家公司在周年庆上互相都有联系,偶尔一些场合也会碰面,但从不说话。所以这个圈子,除了我和雷霆c孟辙知道这事,别人都不知道,连老雷都不知道。雷霆c孟辙是alv在美国的高中同学,在我外婆和我妈妈的葬礼上见过康进。alv从不承认他和康进的关系,他恨不得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他父母。康进也不喜欢alv,他对alv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他们父子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秘密。”

槟榔半天没言语,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康进,急忙接了:“喂!”

“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哦,有点事,我这就过去。”槟榔回答,挂断电话,对飖飖说,“康进找我过去。你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你先走吧,我来买单。”

“我买吧。”槟榔说,叫侍者结账,把钱放在桌上,起身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康飖点头,她便心乱如麻地走出了咖啡厅。知道这个惊天秘密让她感觉很沉重,她很震惊,但同时又接受了事实,很轻易就接受了。可她搞不清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突然不好受起来,这件事搁在心里,沉甸甸的,令她难以喘息。

可以鸟瞰整座城市华丽夜景的酒廊,康进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拿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杯影映在笔挺的西装上,优雅考究。槟榔站在远处看了他半晌,才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她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杯酒,啜了一口,说:

“我从没见过你喝威士忌。”

“怎么才来?”

“飖飖找我有点事。”

“什么事?”他现在已经对她和飖飖表现出了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因为他实在没法杜绝她们来往。

“我和她的事,你问那么清楚干吗?”她笑说。

他就没再追问下去,槟榔问: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还请我喝酒?”

“出来看看夜景,喝两杯,不是很浪漫吗?”他望着窗外微笑,啜口威士忌,“这里是看夜景最好的地方,我看你来这边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俯瞰过全城的夜景吧?”

“别说晚上,就是白天我也没看过。”

“我记得我二十多年前刚来这里的时候,这儿还没这么繁华,现在简直是天翻地覆!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他叹息,仿佛有无限感慨似的。

她望着窗外,突然想起了刚刚飖飖说的那些话,便默不作声。他沉默了半晌,回神,见她在发愣,就问:

“你在想什么?”

她还在沉默,半秒之后,开口说:

“没有,我就是觉得人其实挺没意思的。”

“没意思?为什么?”

“人生下来,然后上学c上班c结婚c生孩子c看孩子上学c上班c生孩子,不是很没劲吗?当然如果没按照这个套路活着,那就更没劲了,像我这样。”

他莞尔一笑:“你说的只是大方向,方向不决定乐趣,整个过程中的细节才决定是否有乐趣。”

“那你觉得你的人生有意思吗?”她观察着他,轻声问,像在采访似的,“你的一生,有乐趣吗?”

他望着她,思忖了片刻,笑说:“有啊。”

“是什么?”她不解地问。

“你啊!”他笑答。

槟榔扑哧一笑:“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只是觉得你认为你把你的一生都放在工作上真的值得吗?你除了你的公司,难道就没想过别的事情?”

“你觉得我应该想别的什么?”他笑问。

“你好像很喜欢孤立自己。是不是无论你和谁结婚,无论你有几个家庭,在你心里,你都觉得自己是单个的,你喜欢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情。换句话说,你是不是不需要家庭?”

“家庭?”他嗤笑,“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永远都喜欢在心里觉得自己是独自存在的。”

“为什么?无欲则刚?没有感情就没有牵绊?”

“不为什么,没有原因,只是一种习惯。”

“你这么多年认识过那么多女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是真正能让你动心的?你从没爱过谁吗?”

“这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没有。”

“从没爱过人,也没被真正爱过,这是一件很悲惨的事。”

“你又爱过谁?”他讽刺地问。

“我和你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而你,什么都有了,只欠缺感情。”她望着他,“你是不是也很讨厌孩子?”

“不太喜欢,没多大感觉。”他淡答。

“你从来不觉得自己孤独吗?你是个不需要爱的人?”

“你在对我进行心理分析吗?”他好笑地问,“难道我们就不能说点高兴的事?”

“你不是说你喜欢孤独吗?喜欢,难道你还不高兴?”她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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