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的天气居然在下午时突然乌云密布,令没有危机意识的人措手不及。槟榔正在街上发传单,结果没带雨具也没开车,更倒霉的是下雨时她正站在没遮没挡的马路上。她用袋子包好传单使之不会被淋湿,可她自己却等衣服湿了一半后才找到一处公交站棚子避雨。一阵风夹雨吹来,让一身纱裙的她忍不住打个寒噤,不禁又想起曾经在雨夜里绝望无助的时候,可现在再想起时只有唏嘘,她却不会再悲伤绝望了。
她叹了口气,赶走恼人的回忆,抻长脖子在盼出租车。可惜她的运气一向不好,等了好久一辆空车都没有。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等雨停,打算乘公交车宁可倒车也绝不再等。可惜大雨似乎造成交通不太顺畅,她等了好长时间车都没来,有几个放学的女学生撑伞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笑等车,从有语等到无语,现在在发呆。
她看着她们深蓝色的制服裙,突然想起一部电视剧里开着名车的翩翩王子将被雨困住的美丽女主角救走的一幕,二人共撑一把伞,接下来当然不能马上就雨中漫步,而是一起相拥入豪华房车里,享受着虚荣心的满足。很俗气的戏码,却被很多戏争相引用,为什么?因为不真实的浪漫最吸引人。
她看着街上奔跑的车,至少她长这么大还从没看过有车在全速前进时突然倒回去停下,可见这种戏码多么地误导小女孩。
一辆银灰色奔驰突然倒过来,停在她面前。她愣住了,以为车主要问路。不料,一名外籍男子撑伞从前座上下来,对她笑说:
“苏小姐,上车吧,alv说他送你。”
槟榔认得这是康爵身边的助理,见他已为她打开车门,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还站在原地。男子见状笑道:
“请上车。”
几个女学生早就窃窃私语开了,槟榔知道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车又不知什么时候来,她有点冷,只好硬着头皮上车。
一下子暖和了不少。她坐进来才看清康爵正在讲电话,他说着英文,她一句听不懂。坐在他身边,她一时间有点紧张,不敢打扰他,只能望着窗外,心里在想等下该和他说什么。车子很宽敞,可他们这样并排坐着,她总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很特殊的香味,这味道使他有一种很强的存在感,让人即使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带给人的感觉——拘谨和窒息。
康爵放下电话,看向她,伸手摸摸她的裙子,皱眉问:
“你身上都湿了,在雨里走了吗?怎么没避避雨?”
“我很倒霉,经常找不到避雨的地方。”
“这样会生病的。”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不会。”她接过毛巾自己擦,“我的身体好着呢,从前淋一夜的雨也没怎么样。”
“是吗,为什么要淋一夜的雨?”他问。这时他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脱掉西装上衣,将带有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槟榔的心“咚”地一声,脸倏地红起来,霎时间不知所措。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她不知该怎样应对,她慌乱却还要故作镇定地推辞:
“你干吗?会把你的衣服弄湿的。这么贵的西装我可赔不起,你拿回去吧。”
“披着吧,感冒就不好了。”他似乎第一次说出这么有人性的话,“你要去哪儿?我看你还是去买件衣服换上吧。”
“不用,送我回家就行,我回去换。”
“路上塞车得厉害,我从前面走到这儿用了半个小时,等你回家早就感冒了。t一ny,去附近的服装店。”
t一ny答应,将车转向。康爵又看看她的袋子,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手上拿的什么?”
“哦,我出来发传单,七夕情人节要到了,我们得做宣传。”
“你还要自己发传单?”
“少请一个人可以节省成本。”
“那孟辙在干吗?”
“他在往人家的邮箱里发广告。”
“你没开车?”
“我是一路走来的,车停在餐厅那边,我没想到会下雨。你来这附近干吗?”
“来谈点事。”
“哦。”她点头,停了一停,没话说。她望向窗外的雨,觉得和他坐在一起很尴尬。
“还冷吗?”他盯着她的侧脸问。
“不冷。”她急忙摇头笑道,“我本来也不冷。”
康爵望着她,忽然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更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的心跳得飞快。不知为什么,每次见他,她都会很紧张,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汽车在一家专卖店前停下,助理下车撑伞,将两人送进店内。康爵非要带她来这儿,她也只好来买套新衣服。
她站在衣架前看来看去,拿起一条黑色连衣裙。这时康爵过来,将她手中的裙子抽走,把另一条白裙塞给她,笑道:
“这件更漂亮,去试试看。”
“这件?”
“去试试。”他笑说。
槟榔只好拿着裙子到试衣间去试,不久打开门走出来——
这是一条裙摆前短后长的白色细带连衣裙,刚好配她的盘发与金色的高跟鞋和大耳环。
“很漂亮。”康爵站在她身后,对着镜子里的她笑道。
“那就这件吧。”她有些羞赧地微笑,赶紧离开他的包围,拿出信用卡递给导购要结账。
“不用了,小姐,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导购说。
“啊?”她大吃一惊,对康爵道,“这怎么行?我来买裙子,怎么能让你付账?”
“没关系,你穿着很漂亮,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我不能收你的礼物!”她低呼。
“没关系,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我高兴时最喜欢给女孩子买适合她的礼物,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个人喜好。”
“那你的喜好还真特别。”她看着他说。
他莞尔一笑:“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肯定塞车很严重。前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喝咖啡,等雨停了再走吧?”
“我不想喝咖啡。”她不知该用什么话拒绝,只能这么说,直觉上她不想与他接触太多。
“我们上次说好要一起喝咖啡的,你要兑现承诺。”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的?”她莫名其妙。
“上次在餐厅我帮你弹曲子,临走时说好改天一起喝咖啡。”
“可我又没答应。”
“你也没拒绝。而且等雨停了你可以继续发传单,这么大的雨下不了多久,你还剩那么多传单,不发完可以吗?”
槟榔更没主意了,她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她想拒绝,可是说不出口。她望着他,六神无主。
“走吧,雨很快就会停,反正你也换好衣服了,雨停了你可以接着发传单。放心,咖啡我请。如果现在走的话一定会赶上大堵车,我可不喜欢坐在车里看着堵车。”
槟榔终于被他说服了,将就着跟他去了咖啡厅。
两人坐在临窗一隅喝咖啡,这种时候咖啡厅的客人并不多。听着音响里放着柔和的音乐,望着窗外雨帘里步履匆匆的行人与龟行速度的车阵,仿佛有种上帝俯瞰世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喜欢下雨天吗?”康爵笑问。
“喜欢。”槟榔望着雨滴打在窗上,形成一道道水痕。
“为什么?”
“我喜欢潮湿阴郁灰暗的时候,这种天气可以让我觉得”她思考着,微笑,“被包裹起来不被发现。阳光会暴露很多,雨水会庇护很多。而且雨天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因为天色总是一样的。”
“我也不喜欢阳光。”
“为什么?”
“我讨厌太热烈的东西。”
“那你喜欢雨天?”
“不喜欢,我讨厌阴暗潮湿。”
“那你喜欢什么?”
“什么也不喜欢,我讨厌所有的东西。”
“讨厌所有的东西?”她看着他,忽然好奇地问一句,“那你也讨厌你自己吗?”
“我不知道。”他居然想了想,微笑作答,“大概也不太喜欢。你怎么会问这个?”
“那你喜欢你的公司吗?”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康进。
“这个还算喜欢。”
“所以你除了公司以外,什么都很讨厌?”
“可以这么说。”他眉一扬,噙笑望着她,“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重要的是我还很喜欢自己。”
“只有自恋的人才会喜欢自己。”
“我是说喜欢自己,可没说迷恋自己。如果人连自己都不喜欢,那这个人就不会喜欢任何事。”
“你是在说我吗?”他懒懒地笑问。
“我说过我觉得你好像总不开心,即使笑也不是很高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没有一点光明的感觉。你干吗不把自己弄得开心点?至少某些时候你该高兴一些。你不能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你的工作,你会变成机器人的,而从人变成一个只会工作的麻木机器绝对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悲伤的事?”他扑哧一笑,“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
“什么都可以,玩玩好玩的,世界上有趣的事还是很多的。”
“比如呢?”他望着她眉飞色舞的说教表情。
“很多。比如去旅行,你去旅行过吗?”
“去过,可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
“人该学会给自己找乐趣,就像猫玩毛线球玩一整天可它却觉得一点也不无聊,乐趣是感觉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学猫一样,去找一团毛线球玩一整天?那你介不介意先借我一团毛线?”他笑问。
她觉得他似乎在嘲笑她,便盈盈笑说:“这听起来像个笑话。不过我没有毛线能借给你,因为我不会织毛衣。”
他“哧”地笑了,顿了顿,端起杯喝口咖啡。槟榔便用银匙搅动着咖啡,望着那深色的液体。
很快地,雨停了。
她立刻说:“雨停了,我要走了。今天我们各付各的,我可不想总占你便宜。”
“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我那份也付了。”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我请客。”
“跟你开玩笑的,我来付就好。”他笑道,拿出信用卡递给侍者。
“我是认真的,我不能总让你付账。”她把自己的信用卡也递给侍者,“我和他各付各的。”
他并没制止,而是尊重她的决定。他望着她笑道:
“那改天我们一起吃饭。”
“我可没答应你。”她扬眉笑说。
“下次你就会答应了。”他自信地笑道。
“那就下次再说吧。”她回答,接过信用卡,拎起包走出去。他跟着她。两人走出门,她回头对他笑说,“我要去发传单,先走了,拜拜!”说罢,对他近距离地晃晃手,裙摆一摇,踩着高跟鞋向左边快步走去。
他望着她的白色连衣裙,一笑莞尔。
八月,天气热得烦人。
康飖心烦意乱地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画板画来画去,又将废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这时伊美敲门进来:
“康小姐,老雷先生来了。”
一语未了,雷震进来,看着满地废纸,笑问:
“又在设计新东西?”
“嗯。雷叔叔你坐吧。”
“我就是来看看你,”雷震坐下来,“有点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她倒杯水放在他面前。
“小雷他妈前阵子和我联系,说是想看看小雷。我试过小雷的态度,他不同意,而且很生气,我想让你去劝劝他。”
“如果我也去劝,他会更生气。”
“可他只听你的话,也许你和他好好说说,他会再考虑看看。”
“这事我听他说了,他的态度很坚决。不过他妈妈既然想见他,为什么不直接过来?”
“是我不让她来。我觉得还是该跟小雷提前说一声,不然她冒冒失失地回来,小雷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他恨他妈就像恨仇人一样,忽然见面对小雷也不好。”
“嗯,这倒也是。”
“总之你和他好好说说,也许他能听你的话。”
“我试试看吧。”
“别和他说我来过,不然他又该不高兴了。”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得回去开会,我是背着他来的。你好好和他说。”雷震站起身。
飖飖答应,雷震就走了。
晚上她约雷霆吃饭,主菜是鲜美的龙虾。
“马上就到你生日了,你想怎么过?”雷霆笑问,“在家开个派对好了,我给你订一个大号的奶油蛋糕。”
“我都二十八了,有什么好过的?!”
“那又怎么样?二十八也要过生日。你想要什么?”
“哪有人问人家想要什么礼物的,那样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也是。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
她浅笑,停了停,看着他问:“雷霆,你真不打算见你妈?”
“你怎么忽然提这个?”他的脸立刻严肃下来。
“我在想,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么多年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我好奇她干什么?”
“我是说,你不见见她,将来会不会后悔?”她斟酌词句地问。
“我爸找过你,让你劝我吧?”
“你怎么知道?”
“你们两个我还不知道,一有事保证会互通消息。”
“别说得我像间谍似的。我想你爸是为你好,他可能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感情债,所以才选择大度地原谅。”
“这事你别插手,我自己会看着办。”
她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你就自己看着办。你可别回去找你爸,他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他闷闷地答应,有些心不在焉。
康飖就端起杯喝水,对这种事她也无能为力。
槟榔最近似乎有点感冒,即使吃了药,嗓子还是像被烤糊了一样嘶哑难受,还总是咳嗽,让她没精打采的,不爱说话。又一阵咳嗽过后,孟辙问:
“你还好吧?是不是感冒了?吃药没有?”
“吃了。没怎么样,就是嗓子疼,没事,过一阵就好了。”
“这样子行吗?不如去医院看看。”
“我又没怎么样,去医院干吗?!”
“好吧,那你就多喝点水。我出去见朋友,下午回来。”
“嗯。”槟榔点头,孟辙走了。
她又咳一阵,觉得自己整条气管都焦了,让她简直快疯了。就在这时,陶然敲门进来,说:
“苏小姐,刚刚新定的餐具已经送来了。我和小玲验过了,没问题,已经签字让送货的人回去了。”
“嗯,那就好。”她说着又一阵咳嗽。
陶然站在她面前,看了她半晌,踌躇了半晌,忽然从身后拿出一瓶止咳糖浆,放在她桌上,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苏小姐,你总这么咳嗓子会坏的,这种止咳糖浆很好用,你喝一点就好了。”
她微怔,看着他“哧”地笑了:“你想贿赂我?”
“不是不是!”他急忙摆手,就怕被误会成这样,“我只是看你咳嗽觉得你很难受,你肯定没时间去买药,所以我帮你买了。其实那个领班你给小玲我也没意见,你能雇用我在这种环境里工作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而且她学历也比我高。”
她只是笑,问:“多少钱?我可不好意思白拿,付钱给你。”
“不用。这是送给你的,你给我钱不就等于是我替你买的嘛。我虽然没钱,但买止咳药还是买得起的。你记得按时吃,那我先出去工作了。”他一气说完,匆忙出去。
她蹙起眉头,一头雾水。
又一阵咳嗽,这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是不认识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喂”一声,却无人应。正当她感到莫名其妙之际,一个娇嗲的声音突然从话筒那头传来,她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带着无限的柔媚,像是江纯的声音:
“亲爱的,我帮你拿浴巾来了!”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你把我的剃须刀放哪儿了?”康进的声音。
“我放在柜子里了。”江纯回答,继而传来拍打肌肤的声音,然后她撒娇地叫道,“哎呀!你干吗?你别在我身上乱摸!”
一腔怒火直顶上来,槟榔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江纯家,而现在才中午!
她恼火地挂断电话,第一个冲动就是打电话给康进,让他好好管管江纯。然而片刻之后她就冷了下来。以她的身份,想兴师问罪也不顺理成章,而自己若没摆正位置,搞不好会中了江纯的什么圈套。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出江纯的圈套是什么,而若没有圈套,那江纯就太幼稚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会以同样的方式也给康太太传消息,可用打电话,干吗不来点更火爆的视频传给她岂不更够劲。她又好气又好笑,一股燥气在心口里不断地向外顶。她不愿去想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她觉得如果真想了她才是无聊。这时小静敲门进来说:
“苏小姐,三号包厢有客人要见你。”
“谁?”
“是个老先生,他说他姓唐,是你的朋友。”
“唐?”姓唐的她只认识唐世臣。朋友?她跟唐世臣有交情吗?
槟榔莫名其妙,起身出去,上楼来到三号包厢,进去。里面的人果然是唐世臣,只有他一个,坐在餐桌前品啜红酒。
“苏小姐。”见她进来,他站起来,笑道。
“唐先生,”她礼貌地笑笑,“您要见我?”
“我早就该来看看,给你捧捧场,可一直没时间。你的餐厅开得真不错,开业时我送的花篮你还喜欢吗?”
“真是谢谢您的花篮,那只花篮看起来很贵呢。我没想到您能送花篮来捧场,真谢谢您。”
“不要总是‘您’这么客气。”唐世臣打个手势笑道,“请坐吧,不介意和我喝一杯吧?”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她坐下来,她总对陌生人这么说。
“是吗?”他淡淡一笑,打量着她,“能打理这么大一间餐厅,真是了不起。”
“哪里!比起唐先生,我这里算什么?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打理这间餐厅的。”
“像苏小姐这么既漂亮又能干的女孩真的很不一般,我们第一次在普吉岛见面时,我就这么感觉。康进也真是,虽然他历来身边就有很多女孩,可像你这样的女孩他也该好好珍惜才是。”
槟榔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他看出她的戒备,笑了笑,接着说:
“其实我之所以叫你来,是因为想送你一样东西。前阵子朋友送我件好玩的,我本来想给康进,可我和他都很忙,一直没机会碰面。我今天刚好来这里,顺便直接交给你带回去。你拿回去摆在家里也是一样的,这件东西很适合当装饰摆在家里。”
他从手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只方形的盒子摆在桌上,打开,金光闪闪。她吓了一跳,顿时睁大眼睛——里面是一艘用纯金打造的很大的帆船模型,那黄橙橙的颜色很耀眼。
“这是纯金打造的,摆在家里会很旺。”
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忙笑道:
“唐先生,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是没办法做主收这么贵重的东西的,而且把这种东西摆在家里是会招贼的。如果您是送给康进的话,那您就等您和他什么时候都有空,您再去给他。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权利代替他收这么贵的礼物的。”
“苏小姐,你别这么客气,只是一点小礼物。你就当是送你的,其实主要也是想送给你,只要你同意就行了。”
“那就更不行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唐先生,您还是拿回去吧,您不用送我什么礼物,您太客气了。我很感谢您能光临我们的餐厅,今天我会八折优惠招待您。请您慢用,我在上班,那边还有事。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她说完赶紧起身告辞,出去后还在为那灿灿的黄金船心跳不止。
不想她刚回到办公室坐下,不久小静敲门进来,把那只大盒子抱进来说:
“苏小姐,唐先生说你把东西落在包房了,让我给你送过来。”
槟榔心一紧,急忙问:“他人呢?”
“已经走了。”
槟榔烦乱地挥手让她出去,把盒子打开,里面的金船赫然入目。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又不愿给康进打电话。
她直觉唐世臣并不是单纯想送他们一件礼物,她知道他有别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她将船放进银行保险柜,准备静观其变。她想知道唐世臣突然这样到底想干吗。
八月三十日,康飖二十八岁生日。
七点钟,飖飖家在灯火通明地开派对。
槟榔身穿粉色小礼服前去参加,客人来了不少,挤满整个大厅,反正有吃喝玩乐这种事还不积极参加的才是傻瓜。
“槟榔!”飖飖远远看见她,摆脱身边的人冲过来,笑道,“今天真漂亮,我都要被你迷住了!看这礼服,复古风格,丝绸面料,蕾丝花边,手工缝制,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你!”槟榔咬着嘴唇,笑答。
“对了!”飖飖扬眉道。
“生日快乐,礼物!”她奉上礼物。
“谢谢。”飖飖接过来,凑在她耳边低笑道,“今天我特地叫了很多帅哥,如果你和哪个对上眼的话,我绝对不会介意,我会装作没看见的。”
“谢谢!”她忍俊不禁。
“你要好好玩玩,”飖飖伸手拉拉她腰上的饰带,严肃地说,“钓个帅哥过过有乐趣的生活,不然你会提前变成老太婆。”
“什么帅哥?”雷霆凑过来问。
“这个不关你的事!”飖飖看他一眼。
“小美人,今天真漂亮,身上的衣服是谁设计的?”雷霆唱作俱佳地问。
“。”
“真的吗?”雷霆对飖飖笑道,“这么好的设计,早晚有一天会跻身国际一线品牌!”
飖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推一下。雷霆笑着,往门口看一眼,有点惊讶地问:
“你把l(科林)也请来了?”
“他正好在这边参加新店落成仪式,我请他来玩玩。”飖飖笑答,对槟榔说,“我过去一下,那是我的老师,我得和他多说几句话。你自己招待自己,别客气,房间随便用,好好玩。”
“好,你忙你的去吧。”
飖飖就和雷霆走了。槟榔顺势望过去,一名大胡子外国老头带个外国美人正站在门口。飖飖他们过去,双方互相拥抱致意,看起来那两位客人也是设计师。
这时,一杯香槟送到她面前,把她吓一跳,顺着持杯的手向上望去,她看到康爵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她又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接过来,温声笑道:“谢谢。”
“今天挺热闹的。”他笑说。